夜色如墨。
位于天海市黄金地段观海路一号的王家大宅,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占地广阔,戒备森严。
然而,当楚风乘坐的出租车缓缓停在宅邸门口时,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太安静了。
作为天海市地下世界的王者,王家大宅本该是灯火通明,巡逻的保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现在,整个宅邸却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庭院灯,偌大的庄园里,听不到一丝人声,甚至连一声犬吠都没有,死寂得像一座被遗弃的坟墓。
楚风付钱下车,独自一人走向那扇雕刻着猛虎图腾的厚重铁门。
他没有按门铃,只是静静地站着。
大约过了半分钟,那扇沉重的铁门,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自己缓缓地打开了。
门后,空无一人。
一股阴冷的、夹杂着淡淡腐朽气息的寒风,从庭院深处吹来,让人不寒而栗。
楚风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迈步走了进去。
就在他踏入大门的一瞬间,他脖子上那枚用红绳穿着的黑色指环,龙王令,悄然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迅速驱散了那股侵入骨髓的阴寒。
庭院里,草木凋敝,落叶满地,与这座豪宅的奢华外表格格不入。
更诡异的是那些下人。
楚风一路走来,看到了好几个穿着佣人制服的男女。他们有的在机械地修剪着早己枯萎的花草,有的在用抹布一遍遍擦拭着一尘不染的栏杆。
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僵硬的微笑。
那种微笑,没有喜悦,没有情绪,只是单纯地将嘴角向上咧开,像一个个做工拙劣的人偶,看得人头皮发麻。他们对楚风这个不速之客视而不见,只是沉浸在自己那诡异而重复的动作中。
楚风穿过庭院,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别墅大门。
大厅内,水晶吊灯的光线被调到了最暗,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又细又长,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扭曲摇晃,如同鬼影。
客厅的主位上,王家的家主,王啸天,正一脸憔悴地坐在那里。
这位曾经在天海市跺跺脚都能让地下世界抖三抖的枭雄,此刻却像一个受了惊吓的普通老人,眼窝深陷,面色蜡黄,短短一天时间,头发竟己花白了大半。
看到楚风进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冲了下来,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楚……楚先生!您……您终于来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激动。
“起来说话。”楚风的语气很平淡,“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王啸天不敢违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指着周围那些如同木偶般的下人,声音里带着哭腔,“楚先生,您都看到了……我们王家,完了……全都完了!”
他语无伦次地讲述起来。
事情,是从三天前开始的。
他的独子王腾,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三天前,他从城西的古玩黑市里,淘回来一个据说是前朝古墓里出土的黑色木雕。
那木雕非金非木,雕刻的是一个面目模糊、看不清男女的人形。
自从那个木雕被带回家的第一天晚上起,诡异的事情就开始发生了。
先是家里的宠物犬无缘无故地发疯,撞墙而死。接着,就是所有的下人,一夜之间,都变成了现在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而变化最大的,就是王腾自己。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整夜整夜地对着那个木雕窃窃私语。首到今天早上,他才走出房间,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他不再是我儿子了!”王啸天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极致的恐惧,“他的眼神,他的声音,他的动作……全都变了!楚先生,我求求您,救救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楚风静静地听着,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黑色木雕……
分魂媒介吗?
看来,那个所谓的“天机盟”,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诡异。
就在此时——
“咯吱……咯吱……”
别墅二楼的旋转楼梯上,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楚风和王啸天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极其不合时节的、暗红色古代寿衣的年轻人,正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缓缓地从楼上走下来。
他的脸上,画着诡异的、如同戏子般的惨白妆容,嘴角咧开一个夸张到极限的弧度,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正是王腾!
他那双本该充满纨绔与傲慢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死寂的漆黑,看不到一丝属于活人的神采。
他站在二楼的栏杆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厅里的楚风,那诡异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
随即,他缓缓地开口了。
那声音,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
那是一种苍老的、沙哑的、仿佛两块砂纸在互相摩擦时发出的声音,充满了阴冷与怨毒。
“客人……”
“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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