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话音在破庙中回荡,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痞气,与他刚刚挥手间灭杀两名强敌的冷酷形成了鲜明对比。
洛璃握紧了手中的短剑,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面前这个自称是她师弟的少年,实力深不可测,行事更是乖张难测。他救了她,却又言语轻佻,张口闭口“未来老婆”,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登徒子!”洛璃声音清冷,带着薄怒,手中短剑横在身前,剑尖遥指林枫,“休得胡言!我从未听师尊提起过有你这样一位弟子!再敢口出狂言,休怪我剑下无情!”
她虽受伤,气势却丝毫不弱,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眸子如同浸了寒冰,警惕地锁定着林枫。
林枫见状,非但不恼,反而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哎呀,生起气来更好看了!这眼神,够味儿,我喜欢!”
他这副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洛璃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却又无可奈何。打?刚才那两名幽冥阁杀手的下场还历历在目。逃?以此人展现出的诡异身法和恐怖实力,自己受伤之下,恐怕也难。
就在洛璃心念急转,思索脱身之策时,林枫却收敛了几分玩笑之色,手腕一翻,一样东西出现在他掌心。
那是一片温润的白色玉简,通体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寒意,玉简之上,以古朴篆刻着一个“云”字,旁边还有几行细密的小字。
正是大师傅云芷若给他的那份婚书!
“师姐若是不信,看看这个总该信了吧?”林枫将玉简递到洛璃面前,笑眯眯地道,“大师傅亲手所书,童叟无欺。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将她的亲传弟子,九幽圣女洛璃,许配给她的关门弟子林枫为妻。白纸黑字,啊不,白玉黑字,你可不能抵赖。”
洛璃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云”字上,娇躯猛地一颤!那是师尊独有的印记和气息,绝无可能伪造!她下意识地接过玉简,灵识探入,里面蕴含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正是师尊云芷若留下的婚约讯息,对象赫然就是她自己和眼前这个叫林枫的少年!
这……这怎么可能?!
师尊怎么会……怎么会未经她同意,就……
巨大的冲击让洛璃一时怔在原地,握着玉简的手微微发抖,面纱下的脸色想必也是变幻不定。那双清冷的眸子中,充满了震惊、茫然、一丝被安排的恼怒,以及……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愫。
林枫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中暗笑,趁热打铁道:“怎么样?现在信了吧?我就说嘛,我林枫长得一表人才,天赋异禀,又是师傅们亲手养大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师傅们把我许配给……啊不是,是把师姐们许配给我,那是再合理不过了!”
他这话更是火上浇油,洛璃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即便……即便此物为真,也不过是师尊一时戏言!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洛璃的命运,由我自己做主!”
说着,她竟手腕一用力,就想将那玉简婚书震碎!
“诶诶诶!别啊!”林枫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手。
入手冰凉滑腻,如同上好的寒玉。
洛璃如同被火烫了一般,猛地抽回手,后退半步,短剑再次扬起,眼神中羞怒交加:“你!”
林枫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你跑不掉”的无赖表情:“师姐,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婚书是师傅给的,你撕了也没用,师傅那里还有底稿呢。再说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师姐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山下不太平啊。什么幽冥阁的杀手,为了那什么‘九幽令’,可是真要命的。你一个人,还受了伤,能躲得过几次?”
他向前逼近一步,虽然脸上带笑,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跟我在一起,至少安全有保障,不是吗?而且……”
他的目光扫过洛璃肩头的血迹,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受伤了,需要处理。这荒郊野岭破庙的,你一个人怎么办?”
洛璃紧抿着嘴唇,林枫的话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她最现实的问题上。她的确身受内伤,外有强敌环伺,幽冥阁既然己经出手,绝不会善罢甘休。独自一人,前路确实凶险万分。
而眼前这个少年,虽然言语可恶,行事古怪,但实力强大得离谱,而且……他拿出了师尊的婚书。师尊的安排,或许有其深意?
看着洛璃眼神中的挣扎和松动,林枫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不再逼迫,而是转身走到那两具尸体旁,熟练地摸索起来,嘴里还嘟囔着:“看看这些家伙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穷死了,下山连住店的钱都没有……”
他这毫无高手风范的举动,倒是让凝重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洛璃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冰凉的白玉婚书,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没有再试图毁掉婚书,而是将其紧紧握在手心,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却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意:
“你……当真能护我周全?”
林枫闻言,立刻转过身,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拍着胸脯保证:“那必须的!我林枫别的不敢说,保护自家老婆……啊不是,保护自家师姐,那是义不容辞!谁想动你,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虽然他的话依旧不着调,但那眼神中的笃定和自信,却让洛璃莫名地感到一丝心安。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收起了短剑,算是默认了暂时的同行。
林枫嘿嘿一笑,从尸体上摸出几个钱袋和一些零碎物件,毫不客气地塞进自己怀里,然后走到洛璃面前,伸出手:“走吧,师姐,先离开这个晦气地方,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疗伤。”
洛璃看着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去碰,只是低声道:“我自己能走。”
说着,她当先向庙外走去,脚步略显虚浮。
林枫也不在意,收回手,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如同一个忠诚的护卫,只是嘴里依旧不闲着:
“师姐,你走慢点,小心伤口。”
“师姐,你饿不饿?我刚从那些家伙身上搜到点钱,等下给你买好吃的!”
“师姐,你平时喜欢吃什么?甜的还是辣的?”
“师姐……”
洛璃走在前面,听着身后那絮絮叨叨、没个正形的的话语,感受着肩头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以及体内紊乱的气息,再想到那突如其来的婚约和身后这个完全看不透的“师弟”……
她抬头望向依旧漆黑的雨夜,雨丝冰凉地落在脸上。
这一次的下山历练,似乎从一开始,就彻底偏离了她预想的轨道。
而这一切的变数,都源于身后那个叫林枫的家伙。
她握紧了手中的白玉婚书,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有些事情,或许从她接下师尊任务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注定。
只是,未来这条路,究竟会通向何方?
她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身后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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