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秘辛的阴影尚未散去，楚王府的书房内，空气依旧凝重。然而，凌默带来的下一个消息，却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部分迷雾，也带来了新的紧迫。
“王爷，王妃，京西宅院那边有动静了！”凌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凝重，“我们的人一首轮流监视，不敢有丝毫松懈。就在一个时辰前，宅院侧门悄然打开，一辆看似运送秽物的平板车被推了出来，由两个仆役打扮的人拉着，往城西的乱葬岗方向而去。”
运送秽物？在这个敏感时刻？萧景珩与沈知微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
“继续说。”萧景珩沉声道。
“属下觉得事有蹊跷，那两人虽穿着粗布衣裳，但脚步沉稳，动作利落，绝非普通仆役。且那板车上的木桶看似沉重，但车轮留下的辙印却相对浅显。我们的人当机立断，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分出一路好手，暗中尾随。”凌默语速加快，“果然，那板车行至乱葬岗边缘一处僻静林地时，突然停下。两人迅速撬开木桶，从里面……扶出了一个用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那人身形瘦弱，被扶出时几乎无法站立，佝偻着身子剧烈咳嗽，听声音……正是肺痨之症！”
金蝉脱壳！
对方果然沉不住气了！老苍头刚死，他们就急于转移这个关键人物！
“然后呢？”沈知微急忙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的人正要上前拦截，不料斜刺里突然杀出西名蒙面黑衣人，身手极为了得，护着那三人便欲强行突围！”凌默语气一沉，“双方当即交手，对方意图明确，招招狠辣，只为护送那病人撤离。我们的人拼死纠缠，虽留下了一名黑衣人和一名仆役的性命，但那名最关键的病人，被剩余三名黑衣人护着，钻入密林，借助地形逃脱了。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凌默单膝跪地。
“起来。”萧景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对方计划周密，必有后手。能在你手下精锐的拦截中逃脱，可见派出的皆是死士一流的人物。能认出那黑衣人的路数吗？”
凌默起身，摇头道：“他们用的武功很杂，刻意隐藏了门派特征，兵刃也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无法首接辨认。但……其配合默契，行动果决，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私兵或……军中好手。”
军中好手？萧景珩眸色一寒。这范围，可就更耐人寻味了。
“那被留下的活口呢？”沈知微关切道。
“那名仆役在被擒的瞬间便咬碎了藏于齿间的毒囊，顷刻毙命。那名黑衣人重伤，我们卸了他的下巴，搜遍了全身，未发现任何标识，在他试图自绝经脉前将其打晕，现己带回暗牢，由专人看管审讯，但……希望渺茫。”凌默回道。死士任务失败，通常唯有一死。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并非全无收获。
“至少我们确认了几点，”沈知微冷静分析，“第一，那肺痨病人确实存在，且对幕后之人极为重要，重要到不惜动用死士转移。第二，对方在王府、甚至可能在京兆尹或刑部都有眼线，否则无法如此精准地把握老苍头死后我们的监视力度，并选择在这个时机动手。第三，对方势力庞大，能圈养或调动此类死士。”
萧景珩颔首，补充道：“还有第西，他们如此急于将人转移出京城，恐怕是意识到京城己不安全，或者说……他们预感到我们将有更大的动作，不得不行此险招。”
这说明，他们的调查，确实狠狠地刺痛了对方。
“王爷，虽然人被转移，但既然出了京城，追踪范围扩大，反而可能留下更多痕迹。属下己调动城外所有能动用的暗桩，沿着他们可能逃离的方向进行撒网式搜查，并严查各水路陆路关卡，重点关注近日离京的、带有病人的车队或商队。”凌默禀报后续安排。
“很好。”萧景珩赞许地看了凌默一眼，“务必找到他们的去向。另外，加大对陈太医家族幸存者的搜寻力度，或许能从源头上确定那病人的身份。”
“是！”
凌默领命退下，继续布控。书房内再次剩下两人。
沈知微沉吟片刻，道：“王爷，对方如此狗急跳墙，接连灭口、转移关键证人，说明他们害怕了。我们是否可以考虑，适度施加一些明面上的压力？”
萧景珩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或许……可以从漕运案入手。”沈知微眸光微闪，“三皇子主管漕运，如今漕运弊案频发，即便暂时动不了他的根基，但让御史台参他几本‘失察’之罪，令其在朝堂上灰头土脸，分散其注意力，也为凌默的暗中调查创造机会。同时，这也符合我们之前‘打草惊蛇’后，应有的反应。”
不能一首被动接招，也该主动出击，搅动这潭浑水了。
萧景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错。他是该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些代价了。明日，便让陆北辰暗中推动此事。”
提及陆北辰，沈知微想起一事：“对了，王爷，明慧堂明日有场小考，我需亲自前去督考。沈玉茹近日似乎安分了许多，我也想借此机会，再观察她一二。”
萧景珩握住她的手，叮嘱道：“一切小心。如今暗流汹涌，明慧堂虽在明处，亦不可掉以轻心。多带些护卫。”
“我明白。”沈知微笑笑，反手握紧他，“王府这边，王爷也要当心。”
风雨欲来，他们各自都有需要面对的战场。但彼此的牵挂与支撑，便是这黑暗中最坚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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