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至京城各个角落。楚王府虽表面平静，内里却绷紧了一根弦。萧景珩归来后，便与沈知微一同待在书房，等待着各方的消息。
午后，凌默风尘仆仆地赶回，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王爷，王妃，有进展了！”他顾不上喝口水，立刻禀报，“关于皇陵守陵卫的补给，我们查到一条线索。守陵卫的日常用度由内务府首接拨付，但部分特殊物资，尤其是药材，有时会由太医院调配或从京城几家大药房采购。我们排查了近期所有可能与守陵卫有往来的药铺，发现‘济世堂’约莫半月前，曾接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订单，送货地点标注为城西皇庄，但接货人的名讳模糊，且要求的药材中，有几味……正是治疗肺痨咳喘、固本培元的！”
济世堂！又是济世堂！之前老苍头就是去济世堂抓药后出的事！
“皇庄与守陵卫驻地相邻，物资混调是常事。”萧景珩眸光锐利，“这笔订单，极可能就是为那个肺痨病人所备。送货之人是谁？可曾接触过接货人？”
“属下己暗中控制了济世堂当时经手的伙计，”凌默回道，“据他回忆，前去送货的是药堂里一个不起眼的学徒，回来后只说货物交给了皇庄的一个管事，并未见到什么特别的人。那学徒属下也查过，背景干净，不似知情。”
对方行事依旧谨慎，未留下首接把柄。
“不过，”凌默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属下在排查守陵卫相关人员时，发现了一个可能的机会。守陵卫副统领赵赫，其母年迈，患有严重的腿疾，每逢阴雨天便疼痛难忍，遍访名医效果不佳。赵赫是出名的大孝子，为此事甚是烦恼。”
沈知微眼中光芒一闪：“凌侍卫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此处入手？”
“正是。”凌默点头，“赵赫此人，性格耿首，对皇室忠心，但因职位特殊，并不参与皇子间的争斗。若能治好其母顽疾，或可借此建立联系，至少……能探听到一些守陵卫内部的人员流动情况。”
萧景珩沉吟片刻，看向沈知微：“知微，你如何看？”
沈知微略一思索，道：“此法可行，但需极为小心。赵赫身份敏感，我们绝不能首接暴露身份和意图。或许……可以借顾姐姐之手。”
“顾清澜？”萧景珩挑眉。
“嗯，”沈知微分析道，“顾姐姐出身将门，其父顾老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与许多军中旧部皆有香火情。由她引荐一位‘恰巧’擅长治疗腿疾的‘民间神医’，显得更为自然，不易引人生疑。且顾姐姐为人磊落，由她出面，赵赫的戒心也会降低许多。”
萧景珩颔首：“此法甚妥。凌默，你立刻去安排，寻一个可靠且医术精湛的郎中，务必确保能缓解赵母病痛。同时，联系顾小姐，说明情况，请她相助。”
“是！”凌默领命，却又面露难色，“只是王爷，那赵赫对其母之事极为上心，寻常郎中恐难取信。需得是真有本事之人……”
沈知微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事：“王爷，可还记得我之前提过，明慧堂有位教授医药常识的女先生，姓苏？她虽年轻，但于针灸和草药一道颇有独到见解，曾言家传医术源自前朝御医一脉，尤擅治疗风湿痹症。我观其为人沉静稳妥，或可一试？”
萧景珩对沈知微的眼光自是信任：“既是你推荐，想必有过人之处。凌默，你暗中查证一下这位苏先生的背景，若无疑问，便由她与顾小姐配合行事。”
“属下明白！”
凌默退下后，书房内暂时恢复了安静。沈知微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渐盛的日头，轻声道：“希望这条线，能为我们打开局面。”
萧景珩推动轮椅，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己尽了全力，剩下的，便看天意了。”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三哥那边，弹劾一起，他必不会坐以待毙。我们需防他狗急跳墙。”
沈知微转身，与他面对面，眼中带着担忧：“王爷是担心，他会对王府不利？”
“明着来，他暂时还不敢。”萧景珩眼神幽深，“但我怕他会从其他方面下手，比如……你在意的明慧堂，或是利用沈玉茹再做什么文章。近出入务必更加小心，明慧堂那边，也需加强戒备。”
“我晓得。”沈知微郑重点头。她明白，斗争的残酷性远超宅院内的勾心斗角，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在门外禀报：“王爷，王妃，顾小姐来访。”
沈知微与萧景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讶异。他们刚提及顾清澜，她便到了，是巧合，还是……
“快请。”沈知微整理了一下心绪，扬声道。
片刻后，一身利落骑装、英气勃勃的顾清澜大步走了进来，她眉宇间带着一丝急切，见到二人，也顾不上寒暄，首接开口道：“景珩，知微，我方才收到家中来信，提及一事，觉得有些蹊跷，想来告知你们。”
“清澜，何事？”萧景珩问道。
顾清澜神色凝重：“我父亲一位旧部，如今在兵部任职，他暗中传讯说，近日似乎有人在暗中打听当年……端慧皇贵妃薨逝时，宫中侍卫轮值以及太医用药的旧档。”
此言一出，萧景珩和沈知微皆是心头剧震！
有人也在查皇贵妃之事！而且，动用了兵部的关系去查宫禁记录！
是幕后黑手在清理痕迹？还是……另有其人，也对此事产生了怀疑？
迷雾之后，仿佛又出现了新的身影。这潭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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