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忙到傍晚才从废弃纺织厂出来。
沾满灰尘的牛仔裤还没换，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设计图，脑子里全是明天要和工程队对接的细节，完全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车子开到陆家别墅门口，他抬头愣了一下——
平时只有门口两盏壁灯亮着的院子，今天连二楼的落地窗都透着暖黄的光，甚至还在草坪上拉了串小彩灯，像撒了把星星在地上。
“张妈今天这么有兴致？”苏慕言嘀咕着，推开车门走进去。
玄关的灯亮着，换鞋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奶油香，不是平时的咖啡味，是草莓奶油的味道——他最喜欢的口味。
“回来得挺晚。”
熟悉的低沉声音从客厅传来，苏慕言抬头，看到陆沉渊坐在沙发上，没穿平时的西装，换了件浅灰色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却没翻页，眼神落在他身上。
“你今天没加班？”苏慕言有点惊讶，陆沉渊很少这么早回家。
“嗯。”陆沉渊合上书，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手里多了个细长的纸筒，“给你的。”
“什么东西？”苏慕言接过纸筒，触手是硬纸板，沉甸甸的，不像文件。
“打开看看。”陆沉渊没多说，转身走向餐厅，“张妈做了蛋糕，先洗手。”
苏慕言抱着纸筒，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去洗手。
餐厅的餐桌上，放着一个草莓蛋糕，上面插着一根数字“28”的蜡烛，旁边摆着两副餐具，暖黄的灯光照在蛋糕上，奶油上的草莓看起来格外新鲜。
“张妈怎么知道……”苏慕言话没说完，突然顿住——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自己忙得忘了，张妈记着，陆沉渊也记着？
“先吃蛋糕，还是先看礼物？”陆沉渊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
“先看礼物吧。”苏慕言把纸筒放在餐桌上，小心地拆开外面的包装纸。
里面是一幅装裱好的画，木质画框，简约的黑色，拆开的瞬间，苏慕言的呼吸顿了一下。
画的背景是深蓝色的夜空，不是那种浓得发暗的蓝，是像浸了水的墨蓝，温柔得能让人静下心来。上面的星星不是杂乱的，而是按照某种规律排布的，亮的星星用了带光泽的颜料，暗的星星则用了哑光的，远看像真的夜空一样，连月亮都是淡淡的月牙，边缘晕着一层柔光。
“这是……星空画？”苏慕言伸手，轻轻碰了碰画框，指尖传来木质的温度。
“嗯。”陆沉渊坐在对面，看着他的反应，手指无意识地着杯沿，“看你最近忙着‘废墟计划’，每天睡得晚，这个能帮你放松。”
苏慕言抬头看他，陆沉渊的眼神有点不自然，好像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嘴硬道：“不是特意给你找的，是之前去画廊看画，顺便看到的，觉得……还行。”
“顺便看到的？”苏慕言挑眉，没戳破他的谎话——这幅画的尺寸，刚好能挂在他客房的墙上，而且星星的排布，他好像在哪见过。
他突然想起，之前陆沉渊失眠，他偶然提过一嘴，说星空的图案能让人放松，有助于睡眠。
原来陆记着。
苏慕言抱着画，想转身挂起来，刚一抬手，画框不小心蹭到了桌角，他下意识地把画翻了过来，想看看有没有蹭坏。
这一翻，他愣住了。
画纸的背面，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缩写——“L”。
是陆沉渊的姓。
不是印刷的，是用钢笔写的，字迹有力，和陆沉渊平时签文件的字体一模一样。
苏慕言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轻轻拂过那个“L”，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软的。
他还没缓过神，目光又落在了画纸背面的角落——
那里有一小团铅笔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凑近了看，才看清那是一个小小的草稿，画的是一座建筑的轮廓，尖顶、大窗户，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还有外墙的纹理……
是他“废墟计划”里，想建的艺术地标雏形！
苏慕言猛地抬头，看向陆沉渊。
陆沉渊刚好也在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看到他发现了草稿，耳尖几不可察地红了，连忙移开视线，端起桌上的水杯，假装喝水：“看什么？蛋糕要化了。”
苏慕言没说话，抱着画，慢慢坐回椅子上。
他看着眼前的草莓蛋糕，看着墙上的暖灯，看着对面假装淡定的陆沉渊，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热流。
他之前总觉得，陆沉渊把他当成“废墟计划”的投资项目，把他们的婚姻当成契约，可现在——
特意准备的生日蛋糕，符合他口味的草莓奶油，能帮他放松的星空画，画背后的专属缩写，还有藏在角落的、属于他项目的草稿……
这些都不是“顺便”，也不是“为了投资项目”。
是陆沉渊特意为他准备的。
“陆沉渊。”苏慕言开口，声音有点发哑。
“嗯？”陆沉渊放下水杯，看向他。
“这画……”苏慕言指着画背面的草稿，“你怎么知道我想做这个地标？”
陆沉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之前看你在书房画过，不小心记住了。”
“不小心？”苏慕言笑了，不是平时的调侃，是带着暖意的笑，“那这个‘L’呢？也是不小心写的？”
陆沉渊的耳尖更红了，这次没再嘴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苏慕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软了。
他拿起叉子，挖了一块草莓蛋糕，递到陆沉渊嘴边：“尝尝？张妈做的，挺甜。”
陆沉渊愣住了，下意识地张开嘴。
草莓的甜和奶油的香在嘴里散开，比他平时吃的任何甜点都要甜。
“好吃吗？”苏慕言问。
“嗯。”陆沉渊点头，眼神落在他脸上，没移开。
苏慕言自己也挖了一块，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传到心里。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星空画，又看了看对面的陆沉渊，突然觉得，这场契约婚姻，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陆沉渊不是只把他当投资项目，他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的项目，甚至会为了他，做这些“不务正业”的事。
“谢谢。”苏慕言轻声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陆沉渊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苏慕言的眼里带着笑意，还有点他看不懂的温柔。
“不用谢。”陆沉渊别开脸，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却没之前那么生硬，“蛋糕吃完，把画挂起来，别浪费了。”
“知道了，陆总。”苏慕言笑着点头，没再调侃他。
他抱着画，走到客房门口，想了想，又转身走向主卧——
他想把这幅画挂在主卧的墙上，每天醒来都能看到。
陆沉渊坐在餐桌旁，看着他抱着画走进主卧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上次苏慕言在书房画地标草稿时，他偷偷拍的。
照片里的苏慕言低着头，阳光落在他的发梢，认真得不像话。
陆沉渊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把照片设成了壁纸。
或许，从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起，他就不只是把苏慕言当成“投资项目”了。
他只是嘴硬，没敢承认而己。
主卧里，苏慕言把画靠在墙上，仔细看着画里的星空。
深蓝色的背景，温柔的星光，好像真的能让人静下心来。
他伸手，又摸了摸画背面的“L”和那个小小的草稿，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想，或许他可以试着相信，陆沉渊对他，不止是契约那么简单。
至少，今天的生日，是他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因为有陆沉渊，有草莓蛋糕，还有这幅藏着秘密的星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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