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上回家的路上,云宝一路把那块黑石头抱在怀里,连心爱的糖人都忘了吃,小脑袋时不时凑过去闻闻,嘴角挂着满足的笑——里面的“亮晶晶”气息越来越清晰,暖得她心里甜甜的。
云大壮和云峰看她宝贝的样子,也没多问,只当是孩子找到了稀罕玩意儿。小白缩在背篓里,时不时探出头,用小脑袋蹭蹭云宝的胳膊,像是在附和她的欢喜。
刚到家,云宝就拉着云大壮的手往院子里跑,把黑石头放在石桌上,仰着小脸恳求:“爹爹,磨一磨,磨一磨就亮了!”
“这石头有啥好磨的?”云大壮哭笑不得,这石头黑乎乎的,磨了也还是块石头。可架不住云宝软磨硬泡,小嘴巴撅着,眼睛水汪汪的,还拉着云峰一起帮腔:“爹,就磨磨呗,宝娃都求你了。”
“行!磨!”云大壮终究抵不过女儿的恳求,从柴房找出一块粗磨石,又找了块细砂纸,蹲在石桌旁,开始打磨那块黑石头。
云宝蹲在旁边,小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石头,小白也趴在她脚边,琥珀色的眼睛跟着转来转去。
粗磨石刚蹭上黑石头表面,就有黑色的粉末簌簌往下掉。云大壮力道放得很轻,一点点打磨着,心里还嘀咕:这“墨”还挺硬,磨起来费劲得很。
磨了约莫半个时辰,黑石头表面的污垢渐渐被磨掉,露出里面深褐色的质地,摸起来光滑温润,不像墨块那么粗糙,倒有点像玉石的手感。
“咦?这不是墨啊?”云大壮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停了停,凑近一看,深褐色的石面上,竟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比普通石头亮多了。
云峰也凑过来,眼睛一亮:“爹,这好像不是墨,倒像是块玉?可玉哪有这种颜色的?”
云宝赶紧点头:“不是墨!是亮晶晶!里面有好东西!”
云大壮来了兴致,换了细砂纸,更加小心地打磨起来。细砂纸划过石面,粉末更细,光泽也越来越明显,深褐色逐渐变得通透,像一块浸了油的琥珀,温润又亮泽。
又磨了一个时辰,太阳快落山时,整块“石头”终于打磨干净——
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琥珀!通体呈深褐透明色,里面包裹着一只完整的古虫,翅膀、触角、甚至腿上的细毛都清晰可见,像是被定格在了时光里,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莹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这是琥珀!”云峰失声惊呼,他在药铺做学徒时,曾听师傅说过琥珀,说是松脂滴落形成的宝物,里面裹着虫子的更是稀罕,价值不菲!
云大壮拿着琥珀,手都在抖,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就是宝娃说的‘亮晶晶’?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稀罕的宝贝,握在手里暖暖的,比人参还让人心里发慌——这可是能换大钱的好东西啊!
云宝凑过去,小手指着琥珀里的古虫,甜甜地笑:“看!亮晶晶里面有小虫子!它在睡觉觉,好可爱!”
她不懂琥珀的价值,只觉得里面的虫子好看,琥珀暖暖的,比石头舒服多了。
云峰定了定神,激动地说:“爹,这琥珀可贵了!尤其是里面裹着完整虫子的,镇上的当铺肯定愿意出高价收!咱们明天就去镇上的‘聚宝当铺’,那是镇上最大的当铺,掌柜的是个识货的!”
云大壮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琥珀用布包好,藏进贴身的衣袋里,像是藏着个烫手的宝贝——这可是宝娃给家里带来的又一桩大福气!
第二天一早,云大壮揣着琥珀,带着云峰和云宝,再次往镇上赶。这次林氏特意给云宝梳了个漂亮的发髻,还别了个小银簪——家里卖了彩雉和猎物,有了余钱,林氏特意给女儿打了个小银簪,盼着她平平安安。
“聚宝当铺”坐落在镇中心,门面宽敞,黑底金字的招牌闪闪发光,一看就气派。掌柜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姓周,常年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个放大镜,见多识广,眼光毒辣。
云大壮刚走进当铺,周掌柜就抬了抬眼,见是个普通猎户,也没太在意,慢悠悠地问:“这位客官,是当东西还是赎东西?”
“当……当东西。”云大壮紧张地搓了搓手,从怀里掏出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周掌柜,您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周掌柜放下放大镜,伸手打开布包——
当那块裹着古虫的琥珀露出来时,周掌柜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放大镜“啪嗒”一声掉在柜台上,他猛地凑过去,呼吸都急促了:“这……这是琥珀!还是裹着完整古虫的琥珀!”
他拿起琥珀,翻来覆去地看,又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里面的古虫,嘴里不停念叨:“完整!太完整了!连触角都没断!这可是上等的古虫琥珀,稀罕!太稀罕了!”
云大壮和云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看来这琥珀真的很值钱!
云宝凑到柜台边,踮着脚看着周掌柜手里的琥珀,小嘴巴撅着,生怕他把自己的宝贝弄坏了。
周掌柜看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艳,对着云大壮伸出一个手指:“这位客官,这琥珀我收了,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云大壮心里一震——这可是他打猎大半年都赚不到的钱!
云峰也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刚想开口答应,就见周掌柜又皱了皱眉,像是觉得给少了,又改口道:“不对!这么完整的古虫琥珀,十两太少了!五十两!我给你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云大壮和云峰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连呼吸都忘了——五十两!那可是能盖好几间大瓦房,让全家衣食无忧的钱!
云大壮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手都在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云峰也懵了,他在药铺做学徒,一年工钱才一两银子,这琥珀居然能卖五十两!
“怎么样客官?五十两,这价格在镇上绝对是最高的,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你取银子!”周掌柜以为他们嫌少,又加了句,“这价格,换家当铺,最多给你西十两!”
云大壮刚想点头,就见云宝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周掌柜手里的琥珀,紧紧抱在怀里,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脆生生地喊:“不卖!不卖!这是宝的亮晶晶,不卖!”
周掌柜愣了,云大壮和云峰也懵了——五十两啊!这么多钱,宝娃居然说不卖?
“宝娃,别胡闹!”云大壮赶紧拉女儿,“这能换好多银子,能给你买糖人,买花布,还能盖大房子!”
“不要银子!不要大房子!”云宝紧紧抱着琥珀,小脸绷得紧紧的,突然转头看向当铺门口,眼睛一亮——
当铺门口站着一位老者,身着藏青色锦袍,腰系玉带,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手里拄着一根镶玉的拐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青衣的随从,一看就是身份华贵的大人物。
老者刚走进当铺,就被云宝的声音吸引,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琥珀上,眼神微微一动。
云宝抱着琥珀,迈着小短腿,跑到老者面前,仰着小脸,认真地说:“老爷爷,这个亮晶晶不卖,你需要它,给你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老者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虚弱”气息,和琥珀里的“香香”气很配,就像干旱的土地需要雨水,老者需要这块琥珀——这是貔貅对“契合”气息的本能感知,她不懂什么是药引,只知道这位老爷爷需要她的亮晶晶。
老者愣住了,低头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古虫琥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小娃娃,你认识我?你知道我需要它?”
云宝摇摇头,小脸上满是真诚:“不认识,但是宝能感觉到,你需要它,它能帮你。”
周掌柜和云大壮、云峰都看傻了——这小娃娃,居然要把能卖五十两的琥珀,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老者?
云大壮赶紧上前,尴尬地对老者拱了拱手:“老先生,实在对不住,小女不懂事,您别见怪。”
可云宝却固执地抱着琥珀,不肯松手,仰着小脸看着老者,眼神清澈又坚定:“老爷爷,给你,你需要它。”
老者看着云宝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琥珀,沉默了片刻,突然对着云宝温和地笑了:“好,好娃娃,那老夫就先谢过你了。只是这琥珀贵重,老夫不能白要,定会重重酬谢你。”
云宝摇摇头,只要能帮到需要的人,她就开心,至于酬谢,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是想把“好东西”给需要的人,就像爹爹娘亲对她好,她也要对别人好一样。
周掌柜站在柜台后,看着这一幕,彻底懵了——五十两的琥珀,就这么要送人了?这小娃娃到底是谁?这老者又是何方神圣?
云大壮和云峰也满心疑惑,却见老者对着他们温和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云宝身上,满是赞许:“好个心善的娃娃,老夫记住你了。”
阳光透过当铺的窗户,洒在云宝抱着琥珀的小身影上,也洒在老者温和的笑容里,一场看似偶然的相遇,却悄然开启了云家与贵人的缘分,也让这块古虫琥珀,有了真正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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