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后没下过一场透雨,云家村的老井渐渐见了底。
这口井在村子中央,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井口的青石板被磨得光滑发亮,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往年这时候,井水盈盈,村民挑水只需一桶就能装满,可今年旱得邪乎,井里的水只剩下浅浅一洼,浑浊不堪,桶放下去都只能沾湿个底,得好几个人轮着舀,才能凑够一桶水。
“这鬼天气,再不下雨,井就彻底干了!”张大爷挑着半桶浑水,一边走一边叹气,“到时候别说浇地,连喝水都成问题了。”
旁边挑水的李大娘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家里的水缸都快见底了,再这么旱下去,只能去几里外的河里挑水,那路难走得很。”
村民们围着井口唉声叹气,脸上满是愁云——庄稼要浇水,人要喝水,这口老井要是干了,整个村子都得受影响。
云宝跟着林氏来井边看热闹,小手里紧紧攥着一块麦芽糖——这是云大壮昨天去镇上卖猎物,特意给她买的,甜滋滋的,她舍不得吃,一首揣在兜里,这会儿拿出来把玩,当成了宝贝。
“娘亲,井里的水好少呀。”云宝仰着小脸,看着井口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点点浑浊的水面,好奇地问。
“是呀,天旱,水就少了。”林氏摸了摸她的头,“以后要省着用水,不能浪费了。”
云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蹲在井口边,扒着青石板往下看。手里的麦芽糖太滑,她没抓稳,“啪嗒”一声,掉进了井里!
那糖是她最爱的,舍不得吃一口,现在眼睁睁看着它掉下去,顺着浑浊的水面漂了漂,慢慢沉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云宝愣住了,小嘴巴一撇,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伸出小手,想去捞,可井口太深,根本够不着,只能委屈地瘪着嘴,放声哭了出来:
“我的糖……呜呜……我的糖掉井里了……好甜的糖……呜呜……”
哭声软乎乎的,带着满满的委屈,听得周围的村民都心软了。林氏赶紧蹲下来,抱住她哄:“宝娃不哭,不哭啊,娘让爹爹再给你买,买两块,好不好?”
“不要……就要那一块……那是爹爹买的……呜呜……”云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脑袋埋在林氏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她不是心疼糖,是那糖是爹爹特意给她买的,她还没尝一口,就掉井里了,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旁边的村民也跟着劝:“小娃娃别哭了,等井水多了,说不定能把糖捞上来呢。”
“就是就是,下次让你爹爹多买几块,比这个还甜。”
可云宝根本听不进去,依旧哭个不停。她哭的时候,胸口微微发热,那股无意识运转的貔貅神力,随着她的情绪波动悄悄散了出来——她想拿回自己的糖,想让井里的水变多,这样就能把糖捞上来了。
淡淡的金光围绕着她,像一层薄纱,没人看见。只有蹲在她脚边的小白,仰着小脑袋,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她,轻轻蹭了蹭她的裤腿,像是在安慰她。
哭了好一会儿,云宝哭累了,才在林氏的怀里抽抽搭搭地停下,小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林氏抱着她,心疼得不行,赶紧带她回家,给她冲了碗甜甜的米汤,才把她哄好。
没人把云宝这一哭当回事,只当是小娃娃丢了糖委屈,谁也没料到,这一哭,竟真的哭出了“奇迹”。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大爷就扛着水桶去井边挑水——他想赶早,说不定能多舀点水。刚走到井口,他就愣住了,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往日浑浊见底的老井,此刻竟满盈盈的,井水清澈见底,阳光照下去,泛着粼粼的波光,还冒着淡淡的水汽,比往年最丰沛的时候还要满!
“这……这是咋回事?”张大爷惊得声音都变了,赶紧趴在井口往下看——井水清澈甘甜,连井底的小石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哪还有半点浑浊干涸的样子?
他赶紧拿起水桶,往井里一放,“哗啦”一声,满满一桶水就提了上来,水清澈得能照见人影,喝一口,甜丝丝的,比以前的水还要好喝。
“井水满了!井水变清了!”张大爷激动得大喊起来,声音传遍了半个村子。
村民们被他的喊声惊醒,纷纷扛着水桶跑过来,看到井里满满的清水,都惊呆了。
“真的满了!这水咋这么清?”
“昨天还快干了,怎么一夜之间就满了?这是神迹啊!”
“肯定是老井显灵了!保佑咱们村子呢!”
村民们围着井口,又惊又喜,一边挑水一边议论,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挑水的队伍排起了长队,大家都笑着说这是好事,是村子要走好运了。
林氏也听说了消息,赶紧拉着云宝去井边看。云宝看着满盈盈的井水,小眼睛亮了亮,想起昨天掉下去的糖,拉着林氏的手问:“娘亲,我的糖还在里面吗?”
“糖肯定化了,”林氏笑着摸她的头,心里却犯了嘀咕——昨天宝娃在井边哭了一场,今天井水就满了,这也太巧了吧?
旁边的村民还在议论,有人说:“昨天就云宝小娃娃在井边哭了,会不会是……”
“别瞎说!一个小娃娃哪有这本事?”
“可这也太巧了,昨天哭完,今天井水就满了……”
议论声不大,却正好传到不远处的老村长耳朵里。
老村长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外,看着满盈盈的井水,又转头看向云宝家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深邃,若有所思。
他活了七十多岁,见多识广,云家村这口老井,几十年没出过这种怪事。昨天云宝在井边哭,今天井水就从干涸变丰盈,还这么清澈——再联想到之前云家的种种怪事:云大壮捡了云宝后挖到百年老参,鸡窝平白生蛋,云宝一句话吓退王婶……桩桩件件,都透着不寻常。
这小娃娃,怕不是真的有什么来历?
老村长轻轻叹了口气,拄着拐杖,慢慢往云宝家的方向望了一眼。阳光洒在云家的小院上,炊烟袅袅,看着和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可谁能想到,这个小院里,藏着一个能带来“奇迹”的小娃娃?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往家走,心里却己经有了盘算——云宝这孩子不一般,以后得好好照看,不能让她受委屈,说不定,她真的是云家村的福气。
村民们还在为井水的事欢呼,有人提议要给老井立个牌位,供奉起来,感谢老井显灵。没人注意到,人群中的云宝正踮着脚,看着清澈的井水,小嘴巴微微撅着,还在惦记她掉下去的那块麦芽糖:“糖糖化了,不好吃了……”
林氏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又看了看满井的清水,心里越发肯定——这井水能变丰盈,一定和宝娃有关。她的宝娃,真的是上天赐给他们家,赐给云家村的福星。
夕阳西下,村民们挑着满桶的清水回家,脸上都带着笑容。老井边恢复了平静,只有清澈的井水泛着粼粼波光,像是在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奇迹”。
而云家的小院里,云宝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小白在她脚边打滚,小脑袋里还在想:井水变清了,娘亲挑水就不用那么累了,爹爹打猎回来也有干净水喝了,真好。要是糖糖没掉下去就好了,那是爹爹买的甜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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