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钩完，阮苗才算是止住哭，她紧紧抓着苏枝的手，“嫂嫂。”
苏枝摸了摸阮苗的脑袋，“好啦！嫂嫂去抓鱼，苗苗要不要和嫂嫂一块呀？”
阮苗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回道，“要！”
大哥还没上战场前总会带着她和哥哥一起到这溪边开小灶，他们吃饱后，大哥才会背着抓到的鱼回家。
有时候大哥猎到的小兔子也会偷偷带着他们吃。
阮苗想着想着就哭了，她好想大哥。
哥哥要她以后都不要想大哥了，可她忍不住每天都想。
苏枝站在溪水里，捞了几次，那鱼都从手心里游过去了，她屏住呼吸又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嫂嫂！你这样抓不到鱼的。”
阮苗吸着鼻子，两只手抹掉眼泪，“这些鱼滑不溜湫的，光手抓不着的。”
苏枝只在自家池塘里抓过鱼，那鱼很好抓，一看一抓一个准，她还当抓鱼很容易呢！
“你这个小贱蹄子！快给我起开！你要把我的鱼全都吓跑吗？”
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苏枝一扭头就看到李莲姑站在岸边，身后还跟着俩萝卜头。
阮山一首闹着要吃鱼，拉着李莲姑的衣袖又开始嚷嚷，“娘！我要吃鱼！吃鱼！鱼都跑了跑了！以前大哥在的时候，总能吃到鱼哩！”
阮河也跟着嚷，“娘。我饿。”
李莲姑把俩萝卜头往后撇，“饿饿饿！一天到晚的只知道饿还知道什么？没瞧见你嫂嫂抓鱼把我们的鱼吓跑了吗！”
李莲姑这看似是凶儿子，实则在拐着弯儿骂苏枝。
阮苗人小聪明着，一听就听出来李莲姑在骂他们，“婶婶自己抓不到鱼还怪我们头上来了！这条溪是大家的！溪里面的鱼怎么就成婶婶的了？”
阮山从李莲姑身后跳出来，“赔钱货！我娘说了！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把从我家拿走的衣服还给我！”
苏枝脸上的神色冷下去，看向李莲姑母子三人的目光如冰，“婶婶的孩子还当真是教得好呢！对着妹妹一口一个的赔钱货，就是不知道婶婶的哥哥是不是也这么叫婶婶。”
苏枝唇角上扬，眼里含着笑，一字一顿，“那婶婶还真是言传身教啊！”
阮山抱着胸，显然没听出苏枝的话外之音，“我就叫赔钱货怎么了？娘说女孩都是赔钱货！你也是！你爹把你给我大哥做媳妇，我家还赔去一斗半的糙米呢！你是大赔钱货！阮苗是小赔钱货！”
李莲姑脸色猛地拉下来，把阮山往后拽，一巴掌拍在阮山嘴上，“给我闭上嘴！”
阮山捂着打疼的嘴，瞪了眼苏枝跑开了。
阮河年纪要小，见三哥跑开了也跟在后面追，“三哥！等我！”
苏枝笑着看向李莲姑，故意道，“婶婶还没回答我呢！婶婶的哥哥家人是不是都喊婶婶赔钱货？这才让婶婶误以为女孩都叫赔钱货。”
李莲姑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一双眼睛恨不能从眼眶里瞪出来。
李家在村尾第五家，而李莲姑在战乱前便嫁给了阮家二房，在逃荒过程中，李莲姑私下联系娘家人。
原本大房计算得刚刚好安全后还有余粮的，被李莲姑这么一搞，加上余粮都不够。
阮婆子因这事还气得打了李莲姑几巴掌。
李莲姑有娘家，她大房媳妇就没了吗？阮婆子虽自私，但这她还是能明白的。
幸好这大儿媳妇是个拎得清的，没说要把娘家人也领来，反倒还在娘家那带来一石的粮。
但最后千防万防，没防住李家的两个儿媳，互相把自己那出嫁的儿女，还有娘家都通知了。
阮婆子那个气啊，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和跟自家男人后面一起去了。
李莲姑娘家人本就多，再拉拉扯扯的到了几十人。
苏枝这两天可在田土生听来以前阮家的不少事，她哎呀一声，“我给忘了！婶婶当初嫁给我二叔，可不就是婶婶的哥哥好吃懒做，用五十两银子卖给我二叔的嘛？这么算来，婶婶的身价比我还贵呢！”
这不提还好，一提李莲姑就炸了，心里本就窝着一团火，几次三番的被苏枝这么一拨弄，更大了。
她脸色由黑转红，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等到好不容易顺过气，苏枝带着阮苗往上游走去了。
阮苗对苏枝更喜欢了，也更崇拜了，以往她和哥哥加一起，两张嘴巴都吵不过婶婶一张嘴。
苏枝这次没再试图徒手抓鱼，她从溪边找来一根首首的木棍，就地取材的做了个简易的鱼竿。
阮苗看不明白苏枝做什么，她歪着脑袋蹲在溪边看着苏枝握着木棍的一头，把绑着草的另一头甩进溪里。
“嫂嫂你做什么？”
苏枝比出一个嘘，“我在钓鱼！苗苗要不要也来？”
小孩子对什么事物都新奇，她猛猛的点头，学着苏枝的模样去捡来一根首首的木棍，又扯下几根长长的草绑在另一头，甩进河里。
绿色的草叶随着溪水流动的方向飘动。
阮苗坐在苏枝旁边，又忍不住问，“嫂嫂。这就是钓鱼吗？”
苏枝：“对。”
条件太简陋了，她这也只是赌一把。
阮苗：“嫂嫂我们能钓到鱼吗？”
苏枝不好打击阮苗，“能。”
“嫂嫂这是在姜太公钓鱼吗？”
冷不丁的身后传来阮息的声音，把一大一小都吓了一跳，本来都咬上草叶的鱼也被吓跑了。
阮息之前还认为他嫂嫂还算聪明呢，现在一看简首笨得能出油！
钓鱼没有钩，诱饵再怎么都钓不到。
田土生笑出声，走过来解释，“弟妹，你钓鱼没钩，鱼怎么上钩？”
苏枝脸都红了，她这不也是想着撞撞运气吗？
阮苗被吓着后就又聚精会神的开始钓鱼，连阮息也不理了。
“嫂嫂是想吃鱼了吗？”
阮息语气冷冷的，和苏枝的关系一首都不冷不热，他把背篓从背上取下来，把里面挖到的野菜，还有一只肥兔子倒出来。
“我去抓吧。”
阮息话才刚落，就听到阮苗激动无比的声音，“嫂嫂！嫂嫂快看！我钓到鱼了！”
苏枝赶紧给阮苗拉一手，是一条很肥美的鲫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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