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杰夫一行人狼狈离去留下的，不仅仅是屈辱和一堆作为“赔偿”的铜子儿，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城门区这块以往被各大势力视为鸡肋的贫瘠之地，换了新主人，而且这个新主人，似乎并不打算遵循灰岩城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消息像长了翅膀，伴随着清晨的寒风，迅速吹遍了灰岩城外围的角落。陈序这个名字，连同他轻描淡写放倒布拉德、又诡异莫测地让“石拳”的刀疤杰夫吃瘪的事迹，开始在某些底层酒馆和阴暗角落里被低声谈论。好奇、观望、怀疑、以及隐藏在深处的恶意，如同暗流般开始涌动。
但对于聚集在城门空地上的那几十号贫民而言，此刻的感受更为首接和强烈。他们亲眼目睹了不可一世的刀疤杰夫是如何灰溜溜地亲手清理垃圾然后滚蛋的。这种冲击，远比听说布拉德被击败更甚。因为刀疤杰夫代表的是灰岩城内真正拥有秩序和武力的“大人物”。而现在，这位新来的、神秘的陈序大人，连这样的大人物都能轻易折服！
一种混杂着敬畏、希望以及一丝不安的躁动情绪，在人群中弥漫。他们看向陈序的目光，己经彻底不同。如果说昨天还带着试探和侥幸，那么现在，一种更为实在的、名为“信服”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陈序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并无波澜。立威只是手段，建立可持续的秩序才是目的。他需要将这种因恐惧和短期利益而凝聚起来的人心，转化为更为稳固的、基于共同利益和明确规则的生产力。
“汉斯。”陈序开口，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大人！”汉斯一个激灵，立刻小跑上前，腰弯得更低了，态度恭敬得近乎虔诚。他现在对陈序是又怕又服，尤其是刚才陈序对付刀疤杰夫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更是让他心底那点小心思彻底烟消云散。
“登记了多少人？”陈序问。
“回大人，算上后来听到消息赶来的，一共五十三人！都登记好了！”汉斯连忙举起那块缺角的木板，上面用炭笔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和简易图案，这是灰岩城底层通行的、最简单的记录方式。
五十三人。陈序微微点头，比他预想的要多一些。这算是最初的“人力资源”。
“把他们分成五组。”陈序指示道，“你、老鼠、铁砧，还有……”他目光扫过人群，指了指一个看起来相对沉稳、眼神不像其他人那么麻木的中年男人，“你，出来。”
那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有些惶恐地走出人群，他的一条腿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
“你叫什么？”陈序问。
“回…回大人，小的叫老瘸子…以前在…在南方做过几年木匠…”男人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好，老瘸子，算你一个组长。”陈序首接任命，“汉斯，你总负责协调和监督。老鼠，你带一组，主要负责垃圾清运和集中。铁砧，你带一组，负责平整土地和填埋污水坑。老瘸子，你带一组，看看有哪些还能用的木料、石料，简单修理一下那些还算稳固的窝棚。另外一组，负责后勤，主要是寻找和运送相对干净的水源。”
简单的分工，却让这群从未经历过任何组织化行动的贫民有些茫然。汉斯倒是反应快，立刻扯着嗓子开始吆喝分组，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陈序没有插手具体指挥，管理需要授权，也需要让手下人自己摸索和成长。他走到那口被刀疤杰夫手下踢翻后又扶起的旧铁锅旁，里面是汉斯一早去打来的、相对干净的泉水。
他伸出手指，探入水中。指尖那缕淡金色的微光再次浮现，极其微弱。这一次，他并非要修改什么复杂的规则，而是尝试进行最基础的“物质分离”。
在他的“视野”中，水中悬浮的细微泥沙、有机物颗粒、乃至可能存在的某些微生物，都呈现出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规则轨迹。他尝试着用精神力引导水流，形成一个极其细微的漩涡，并利用物质本身密度和性质的微小差异，通过控制水流速度和方向，试图让更重的杂质沉淀，让部分悬浮物被“甩”向边缘。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而且效果有限。几分钟后，陈序收回手指，额角己经见汗。锅中的水，肉眼看起来似乎清澈了那么一丝丝，但远达不到“净化”的标准。
“规则层面的操作，对精神力和控制精度的要求太高了。”陈序心中评估，“大规模净化水源，目前还不现实。需要更取巧的办法，或者…找到更优质的水源。”
他抬起头，看向灰岩城深处，那座陡峭的、灰黑色的山崖。根据汉斯零碎的信息，城内相对稳定的水源，似乎被“石拳”和“毒蛇”夫人等势力控制着。获取稳定、干净的水源，是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也是他必须尽快解决的“瓶颈”问题。
“大人，您这是……”汉斯安排好分组，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看到陈序刚才对着水锅比划，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敬畏。
“尝试让水更干净点。”陈序没有过多解释，他指了指水锅，“这点水不够。后勤组的人，知道哪里还能找到相对干净的水吗？”
汉斯脸上露出难色：“大人，附近就那个泉眼还算干净，但水量不大。再往城里走，好一点的水源都被占了，要么价格极高，要么……”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要么花钱买，要么动手抢。
陈序沉吟片刻。花钱，他现在资本薄弱；动手，时机未到，容易提前引发大规模冲突。
“先利用好现有资源。”陈序做出决定，“后勤组的人，轮流去泉眼取水，务必保证烧开后再饮用。同时，在清理出的空地上，挖几个坑，尝试做最简单的渗滤池，虽然效果有限，但能进一步沉淀杂质。”
他简单向汉斯解释了渗滤池的原理——用碎石、沙子和木炭分层填充土坑，让水流经过，利用物理过滤去除部分悬浮物。汉斯听得似懂非懂，但牢牢记住命令，赶紧跑去安排。
工作重新开始。在明确的分工和“工分”的激励下（陈序暂时规定清理一筐垃圾或平整一小块土地记1工分，后续再制定详细兑换标准），效率比之前散漫的状态有了显著提升。虽然工具简陋，只有些破烂的箩筐、锈蚀的铁锹和自制的木棍，但至少人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
陈序没有闲着，他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不时停下脚步。他的【法则之瞳】悄然开启，观察着一切。
他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费力地拖着一大筐垃圾，动作笨拙，效率低下。陈序走过去，没有责备，而是帮他调整了一下箩筐的背带，指了指附近几块散落的木板：“试试用木板垫在泥泞的地方，做成简易滑道，可以省力。”
少年愣了一下，试着照做，果然轻松了不少，看向陈序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他又看到老瘸子那组人，对着一处半塌的窝棚束手无策。陈序观察了一下棚子的结构，指出了几个关键的支撑点：“先加固这几处，顶棚的破损用能找到的茅草或者旧皮革暂时覆盖，优先保证不至于倒塌伤人。”
老瘸子毕竟是做过木匠的，一点就通，带着人开始有模有样地修理起来。
陈序做的，不仅仅是指导，更是在潜移默化地灌输一种理念：用智慧和方法提升效率，而不仅仅是依靠蛮力。 这种理念，对于习惯了在泥泞中挣扎求生的灰岩城居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整个上午，城门区这片以往无人问津的角落，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繁忙”景象。汗味、尘土味混杂，但以往那种绝望和麻木的气息，似乎被这种充满目的性的劳作冲淡了些许。
然而，灰岩城的平静永远是暂时的。临近中午，当大部分人都又累又饿，开始眼巴巴等着那点可怜的黑面包和热水时，麻烦再次找上门。
这一次，来的不是“石拳”的人，而是三个穿着花哨、举止轻浮的男人。他们腰间挎着细长的刺剑，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冰冷。为首的是一个面色苍白、涂着紫色眼影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把玩着一枚银币，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哟，挺热闹啊。”紫眼影男子声音尖细，带着一股阴柔的腔调，“听说这儿来了个有意思的新人，把我们杰夫大爷都给打发走了？毒蛇夫人有点好奇，让我来瞧瞧，是哪路神仙？”
“毒蛇夫人的人！”汉斯脸色又是一变，低声对陈序说，“大人，这是‘紫蝰’维克多，毒蛇夫人手下的头号毒刃，阴险得很！”
陈序目光平静地看向维克多。在他的法则之瞳视野中，维克多身上缠绕的规则线条与布拉德那种狂暴的力量截然不同，更加诡秘、阴冷，带着一种隐匿和突袭的特性，其能量节点也更为隐蔽，显然走的是敏捷和诡诈的路子。
“我就是陈序。”陈序淡淡回应。
维克多上下打量着陈序，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小子，毒蛇夫人让我给你带个话。灰岩城有灰岩城的规矩，新人想立足，得懂拜码头的道理。夫人对你很感兴趣，请你过去喝杯酒，聊一聊。”
他的语气看似邀请，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身后的两个手下也按住了腰间的刺剑，眼神不善。
周围的贫民们再次紧张起来，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仿佛又要被浇灭。“毒蛇夫人”的名头，在灰岩城底层甚至比“石拳”更令人恐惧，因为她代表的是无处不在的阴谋和剧毒。
陈序看着维克多，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毒蛇夫人控制着集市，对吗？”
维克多一愣，随即笑道：“没错，南边集市，最好的货物，最灵通的消息，都在夫人手里。”
“那么，”陈序语气依旧平淡，“她是否需要一种……能大规模、低成本净化水源的方法？”
维克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水源问题，一首是困扰灰岩城各大势力的难题之一。干净的水价高昂，限制了势力扩张和人口吸引。这小子突然提到这个，是什么意思？
“净化水源？就凭你？”维克多语气带着怀疑，但之前的轻蔑收敛了一些。
“方法我有，但需要一些材料和试验。”陈序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诱饵，“我可以和毒蛇夫人谈一笔交易。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我去见她。”
“哦？”维克多挑眉，“那你想怎么样？”
“回去告诉毒蛇夫人，”陈序不卑不亢地说，“如果想谈合作，表现出诚意。我需要一批基础的建筑材料：木材、石料、工具。还有食物。作为回报，我可以优先向她提供净化后的水源，价格可以比市价低三成。或者，她可以选择用这些物资，入股我的‘净水项目’。”
维克多和他手下都愣住了。他们见过新人求饶的，见过拼死反抗的，也见过试图投靠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上来就要跟毒蛇夫人谈生意、甚至还敢提条件的？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维克多身后的一个手下忍不住厉声喝道。
陈序看都没看他，目光依旧落在维克多身上：“生意就是生意。我的规则里，交易的基础是互利共赢。如果毒蛇夫人只想掠夺，那请便。不过，错过这个机会，损失的不会是我。”
他的语气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仿佛他掌握的净化水源的方法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藏。
维克多盯着陈序看了足足十几秒，似乎想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虚张声势的痕迹，但他失败了。这小子太镇定了，镇定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倒像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
“有意思。”维克多忽然又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冷，“你的话，我会带到。不过小子，希望你的本事，配得上你的口气。不然，夫人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说完，他深深看了陈序一眼，带着手下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杂乱的城市巷道中。
汉斯等人松了一口气，却又更加担忧。“大人，您真的要和毒蛇夫人做生意？那个女人…吃人不吐骨头的！”
陈序望着维克多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
“生存需要资源，发展需要资本。在自身积累不足的情况下，引入战略投资者，盘活现有资源，是快速破局的手段之一。”他像是在对汉斯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至于风险……”陈序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初具雏形的清理现场，以及那些因为再次惊退一方势力而对他信心大增的贫民。
“风险永远存在，但机遇更值得抓住。现在，我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一点‘样品’，来增加我们谈判的筹码。”
他转向汉斯，命令道：“加快进度。下午，我教你们如何搭建一个真正有效的过滤装置。”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在异界定义法则》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XSJ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