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星轨室后那条短暂而压抑的甬道,前方豁然洞开,一股远比祭坛和镜廊更加古老、更加恢弘、也更加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扑面而来,让每个人都感到呼吸一窒。
他们踏入了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伟殿宇——枢机殿。
殿宇呈完美的圆形,穹顶(下方)高远得仿佛没有尽头,隐没在流转的、如同极光般绚烂又诡异的能量辉光之中。西周的墙壁并非岩石,而是某种半透明的、内部仿佛有液态能量在缓缓流淌的晶石结构,折射着穹顶的光辉,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光怪陆离。
而大殿最中央,悬浮着一块物体。
那并非传统的玉石,更像是一块被无形力场托举着的、不规则的多面体“陨玉”。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色调,但其内部,却有无数的光点在缓慢地旋转、碰撞、湮灭,如同微缩的宇宙星云,又像是无数生命的生息轮回被禁锢其中。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如同神明般古老而庞大的意志,仿佛是整个倒悬古城跳动的心脏。
“我的……老天爷……”王胖子仰着头,看着那瑰丽而恐怖的景象,张大了嘴巴,连一贯的吐槽都忘了,只剩下纯粹的震撼。
吴邪也感到一阵目眩神迷,仿佛灵魂都要被那旋转的星云吸进去。他下意识地靠近了张起灵一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在这超越理解的造物面前保持一丝清醒。
被解雨臣搀扶着的黑瞎子,墨镜后的目光也凝重到了极点。他感受到的不仅是视觉的冲击,更是能量层面上的绝对压制,那陨玉散发出的波动,与他体内残存的、来自“影门”法器的阴寒能量产生了细微的共鸣,让他腹部的伤口都隐隐作痛。
解雨臣的目光却越过了那令人震撼的陨玉本身,投向了西周晶石墙壁上那些比镜廊和星轨室更加古老、更加繁复的壁刻和符文。他的眼神专注,仿佛在阅读一本摊开的、来自远古的史书。
他松开搀扶黑瞎子的手,示意吴邪帮忙扶一下,自己则缓缓走上前,修长的手指虚抚过那些冰冷的刻痕,口中轻声念诵着那些连他都感到艰涩的音节和释义。
“……非人所建,乃‘观测者’之遗泽……”
“……锚定虚妄,维系真实……”
“……‘镜’为此城,‘花’为彼界之影,‘水’为维度之隔,‘月’为轴心之光……”
“……‘世界轴心’非源,乃‘门’尔,通往……不可知之地……”
他的解读断断续续,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响。
王胖子听得云里雾里,挠着头:“我说花儿,你能说点胖爷我能听懂的吗?什么镜花水月观测者的,听着跟哲学课本似的。”
吴邪却隐约抓住了什么,心脏狂跳:“小花,你的意思是……这座古城,不是为了供奉什么,而是为了……‘关住’什么东西?或者说,稳定某个空间?”
解雨臣转过身,脸色在流转的能量光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点了点头,指向中央那块巨大的陨玉。
“没错。根据壁刻记载,建造此地的并非人类,而是某个被称为‘观测者’的远古文明。他们发现了这个世界与另一个……极不稳定的、充满‘虚妄’的维度之间存在连接点,也就是所谓的‘世界轴心’。”
他顿了顿,整理着思绪,继续说道:“这个连接点极不稳定,一旦彻底贯通,两个维度的规则将互相侵蚀,后果不堪设想。于是,‘观测者’建造了这座倒悬古城,以这块来自天外的‘核心陨玉’为能量源,构筑了一个巨大的‘锚定器’,将那个不稳定的‘门’——也就是世界轴心——强行稳定并‘锁’在了这里。”
“‘镜花水月’……”解雨臣环视整个大殿,“‘镜’指的是这座古城本身,它是一个巨大的反射面和精神干扰场;‘花’是那个维度透过‘门’在此地投射出的扭曲倒影,也就是我们看到的倒悬景象和种种幻象;‘水’是阻隔两个维度的屏障;而‘月’……就是被锚定在此的‘世界轴心’散发出的、被扭曲后的能量光辉,如同水中的月亮,可见而不可触及。”
“所以,‘影门’那帮疯子想撬动的,根本不是什么世界本源,而是一扇被古人封印起来的、通往毁灭的大门?!”吴邪失声惊呼,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恐怕是的。”解雨臣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们信奉的‘终极回响’,很可能就是来自门后那个维度的、蛊惑人心的低语。阴阳鱼符,也并非普通的钥匙,而是……调整甚至破坏这个‘锚定器’运行的程序指令。”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中央陨玉内部星云流转的微小声响,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渺小与无知。
他们一首以为是在阻止一场疯狂的祭祀,却没想到,卷入的是一场关乎两个维度存亡的、远古遗留的保卫战!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所……所以,咱们现在……是站在了……守护世界和平的第一线?”
这个认知太过沉重,沉重到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黑瞎子靠在吴邪身上,忍着剧痛,目光死死盯着那块陨玉,声音沙哑地打破了沉默:“不管它是什么……那帮杂碎想打开它,想动花儿爷……就得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的话语粗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张起灵始终沉默地站在吴邪身侧,他的目光扫过陨玉,又落回了解雨臣身上,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他握刀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真相的揭示,并未带来解脱,反而让前路的凶险,变得更加清晰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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