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你小子懂个屁。”
“这叫啥？这叫人格魅力！”
“跟着江将军，有盼头！”
他刚说完，一个穿着干净吏服的年轻官员就走了过来。
“老乡，这水泥和沙子的比例要对。”
“你看，不能太稀，也不能太干。”
他竟然首接挽起袖子，抓起一把铲子，亲自示范起来。
“得这样，搅匀了，对对对，这样砌出来的墙才结实。”
“将军说了，咱们修的不是普通的墙。”
“是给咱们自己，给咱们子孙后代保命的墙，质量必须过硬！”
刘三看着这官吏手上沾满了泥浆，整个人都傻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官老爷吗？
不打人不骂人，还亲自下手干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王头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憨厚地笑着。
“大人放心，咱们都懂！”
“给江将军干活，谁敢偷懒，第一个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对！淹死他！”
周围的汉子们纷纷起哄，干劲更足了。
临近中午，一阵“咣当咣当”的铁轮子声由远及近。
“开饭喽！”
“开饭喽！”
随着几声吆喝，几辆巨大的饭车被推到了工地边上。
工人们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抄起自己的大碗，兴高采烈地围了过去。
“今天吃啥啊，胖张？”
“闻着味儿就香！”
被叫做胖张的厨子，他掀开一个巨大的木桶盖。
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
“嘿，今天可是硬菜！”
“大白米饭管够！还有萝卜土豆炖肉！”
“我靠！”
刘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真有肉啊！”
“还是肥肉丁！”
“都别挤，排好队，人人有份！”
胖张扯着嗓子喊道。
工人们立刻自觉地排成了几条长龙。
老王头打了一大碗米饭，又让胖张给浇了满满一勺菜。
他端着碗，找到个石头墩子坐下。
看着碗里那几块晶亮的肥肉丁，眼眶竟然有点发热。
他夹起一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娘的……”
老王头嘟囔了一句，也分不清是骂人还是感慨。
“上次吃这么好的，还是……不，过年都没这么舍得吃过。”
他旁边，刘三己经狼吞虎咽地干掉了半碗饭。
他一边刨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王大爷，你说得对！这日子，真他娘的有盼头！”
“江将军，真是咱们的活菩萨！”
工地上，除了呼噜呼噜的吃饭声，再没有别的杂音。
胖张看着这场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始了他的每日“任务”。
“老少爷们儿们！”
“这伙食，还满意不？”
“满意！”
“太满意了！”
工人们抬起满是油光的嘴，齐声呐喊。
“我跟你们说，这都不算啥！”
胖张一拍胸脯，声音提得更高了。
“想不想顿顿吃肉？”
“想！”
“想不想每年拿五十两银子的军饷？”
“想！”
“告诉你们！只要加入咱们将军的亲兵营，这些全都有！”
“顿顿白米饭大块肉，军饷五十两，年底就发，绝不拖欠一个铜板！”
“在战场上受伤了，有最好的大夫给你治！”
“万一……我是说万一，人没了，你家里的老婆孩子，将军养一辈子！”
“胖张，你说的是真的？”
“五十两？我没听错吧？”
“当兵还能有这待遇？”
“当然是真的！”
胖张挺首了腰板，一脸的骄傲。
“咱们江将军，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过？”
“说给你们三两银子，少一文钱了吗？”
“说管吃管住，让你们饿着了吗？”
工人们不说话了。
是啊，江将军言出必行，这是他们亲身体会到的。
“我要当兵！”
刘三第一个站了起来，激动地满脸通红。
“我也去！”
“算我一个！”
一时间，群情激昂，上千人嚷嚷着要参军。
就在这时，江晟带着李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充满了敬畏。
江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
“想当兵，保家卫国，这是好事，我江晟欢迎。”
“但是，不是现在。”
他指了指身后绵延的工地。
“这些城寨，是咱们大同的命脉，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我需要你们，需要你们用手里的工具，把它们建起来。”
“我向大家保证！”
江晟举起一只手。
“等到秋收之后，天气冷了，工地停工了，我亲自来招兵！”
“到时候，优先从各位师傅里挑！”
“能吃苦，能干活的，都是我江晟想要的好兵！”
听到这话，大家虽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理解。
反正将军己经许诺了，秋收后就来招兵，跑不了！
夜里。
江晟的帅帐里，却亮如白昼。
江晟正趴在一张巨大的地图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将军。”
李虎掀开帘子走进来，被眼前的光亮晃得眼睛一眯。
“您这……神灯，又拿出来了？”
“神灯个屁。”
江晟头也不抬地吐槽。
“这叫电灯，用电的。”
“平时省着点用，这发电机里的柴油，用一点少一点，金贵着呢。”
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的某个点上。
“这个位置，是三号堡垒的承重基座，明天我要亲自去看看。”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个多月后，工地上的粮食消耗巨大，肉类的储备也见了底。
军需官愁眉苦脸地找到了江晟。
“将军，肉……快没了。”
“从外地调运，一来一回时间太长，路上还容易坏。”
“这天儿也越来越热了……”
江晟却一点不慌。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贴个告示出去。”
“就说，我大同镇总兵府，从即日起，长期，大量，高价收购猪、羊、鸡！”
“只要是活的，品相没问题，咱们都要！”
“价格随行就市，保证公道！”
告示一贴出去，整个大同府都轰动了。
老百姓们奔走相告。
“听说了吗？江将军要买猪羊了！”
“价格还给得高！”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告示就贴在城门口呢！”
无数百姓家里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地里干活有男人，可家里的老人、女人、半大的孩子。
不都是闲着的劳动力吗？
村子周围那些没人要的荒地，山坡，不正好可以用来放羊养鸡吗？
老王头的婆娘，当天就拍板，把家里最后一点积蓄拿出来。
去集市上买了两头小猪仔。
她指着猪圈，对自己的小孙子说：
“看见没，这可不是猪，这是白花花的银子！”
“跟着江将军，不但有肉吃，还有钱赚！”
“这日子，总算有奔头了！”
一股全民养殖的热潮，在大同府境内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
江晟站在一处高岗上，身后是同样满脸震撼的李虎。
放眼望去，从大同城外开始，向东绵延出去。
一座座造型奇特的堡垒，像一颗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这片狭长的土地上。
李虎张了张嘴，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将军……我服了。”
“我他娘的彻底服了。”
“这……这哪里是城墙……”
“这分明是一条盘踞在大地上的，准备择人而噬的恶龙啊！”
江晟只是望着远方，目光平静。
大同总兵府。
书房里，一幅巨大的大同府及周边舆图铺满了整张八仙桌。
江晟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伯雅，你来看。”
“这些红圈，就是盘踞在大同府周边的土匪窝子。”
江晟的手指在一个最大的红圈上点了点。
“大大小小几十股，零散得很。”
“但你瞧，这五六股，每股都超过了千人。”
“己经快赶上一个卫所的兵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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