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回春堂，她的背影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顾凌霄站在二楼的窗边，她静静地看着那道纤弱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神平静无波。
听雨走到她的身后，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消的愤恨与不解。
“小姐，您……您真的要救她吗？”
“像她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就该让她自生自灭，被那毒药活活折磨死才好！”
在听雨看来，顾云薇根本不值得任何同情，更不配得到自家小姐的救治。
顾凌霄缓缓地转过身，她看着自己这个忠心耿耿，却又爱憎分明的小丫鬟，淡淡地笑了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救她了？”
听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那您给她的解药……”
顾凌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如同最锋利的刀锋。
“那瓶子里，白色的药丸，确实是能暂时压制她体内‘朱颜草’毒性的解药。”
“但那颗红色的，我让她喂给太子服下的，却是一种能与‘朱颜草’的毒性，产生奇妙反应的……引子。”
她的话语很轻，却让听雨感到了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寒意。
“太子萧天佑，为了保持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平日里也喜欢服用一些温补的药物。”
“而他服用的药物之中，恰好有一味，能与那颗红色的药丸，以及顾云薇身上的‘朱颜草’之毒，产生一种……三方共鸣。”
“一旦他服下那颗药丸，再与中了‘朱颜草’之毒的顾云薇行了房事……”
顾凌霄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后果，己经不言而喻。
听雨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着自家小姐那张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第一次，对“算计”这两个字，有了如此深刻而具象的认识。
小姐这招，何止是一石二鸟，这分明就是一箭三雕！
她不仅能借顾云薇这把刀，废了太子，更能让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自食恶果，互相残杀！
这等诛心之计，实在是……高明到了极点！
“可是小姐，万一……万一那顾云薇，没有得手呢？”听雨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东宫守卫森严，太子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顾凌霄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她会的。”
“因为，她体内的毒，我己经动了些手脚，七日之后，若是得不到我真正的解药，便会以十倍的痛苦，反噬其身。”
“为了活命，别说是算计太子，就算是让她去刺杀皇帝，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这，就是人性。
……
正如顾凌霄所预料的那般。
三日后，一则足以震动整个朝野的惊天丑闻，从戒备森严的东宫之中，不胫而走！
据说，正在禁足思过的太子殿下，不知为何，突然染上了一种难以启齿的怪病！
他不仅全身起了无数的红疹，瘙痒难耐，更是……更是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能力！
东宫之内，所有的太医都被请了个遍，却都对此束手无策，查不出任何病因。
更有宫人私下里传言，说是在太子病发的前一夜，曾看到将军府的二小姐顾云薇，鬼鬼祟祟地，从太子的寝殿之中，跑了出来。
一时间，流言西起，甚嚣尘上。
有说太子德行有亏，私会臣子之女，才遭了天谴的。
也有说，是那顾云薇心怀怨恨，因爱生妒，才对太子下了某种阴损的毒药。
无论真相如何，太子萧天佑，经此一事，其声望，算是彻底地跌入了谷底。
一个连自身都“不举”的太子，还有何资格，来继承大统，绵延皇嗣？
炎帝在得知此事后，更是龙颜大怒！
他当即下旨，将那“不知廉耻”的顾云薇，乱棍打出宫门，并下令，将其终身禁足于将军府，不得再踏出府门半步！
同时，他也彻底地，对萧天佑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虽然没有立刻下旨废储，但却收回了太子手中，最后仅存的，所有朝政大权。
并下令，让其搬离东宫，迁往京郊的皇陵，为先祖守陵，名为思过，实为流放。
至此，曾经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太子党，算是彻底地，土崩瓦解，退出了夺嫡的舞台。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凌霄，却只是安静地，坐在回春堂的二楼雅间里，一边品着新上的春茶，一边听着孙老伯，向她汇报着这些来自朝堂的，最新的消息。
当听到太子被变相流放的消息时，她那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丝毫的晃动。
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孙老伯看着自家东家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敬畏。
他知道，京城的这片天，要变了。
而搅动这场风云的，正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公子”。
“东家，那……那将军府的二小姐……”孙老伯有些迟疑地问道。
“听说她被乱棍打出宫门时，己经只剩下半条命了，如今又被终身禁足，怕是……”
顾凌霄缓缓地放下茶杯，她抬起眼帘，声音平静地，为顾云薇的命运，画上了一个最终的句号。
“她体内的毒，若是没有我的解药，活不过一个月。”
“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之中，慢慢地，枯萎凋零。”
“这，就是她和秦氏，欠原主，欠我母亲，所必须偿还的，第一笔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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