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石凳坐下，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
张婆子就像一个监工头，手里挥舞着一根鸡毛掸子，指挥着下人们上蹿下跳。
原本布满蛛网的廊柱被擦拭得一干二净，齐人高的杂草也被一一拔除，露出了下面青色的石板。
一桶桶的脏水被泼了出去，又换来一桶桶的清水，整个院落都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
这些原本懒散怠慢的下人，此刻却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半分。
他们的动力不仅仅是来自于对张婆子的恐惧，更是来自于对顾凌霄那神鬼莫测手段的畏惧。
偶尔有人的目光瞟向顾凌霄，都会立刻触电般地收回去，然后更加卖力地干活。
顾凌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她很清楚，单靠威慑建立起来的忠诚是脆弱的，她还需要给予一些恩惠。
一个真正的上位者，需要懂得恩威并施，才能将人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在她思索之际，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划破了院落的嘈杂。
“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负责擦拭主屋屋檐的小厮，不知为何脚下一滑，从半人高的木梯上摔了下来。
他的额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台阶的尖角上，顿时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脸。
那小厮惨叫一声后便抽搐了两下，随即眼睛一翻，首接昏死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吓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死人了！快来人啊，小六子摔死了！”
一个胆小的丫鬟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张婆子也吓得脸色惨白，她连忙跑过去探了探那小厮的鼻息，发现气息己经极其微弱。
“快……快去请府里的大夫！”张婆子慌乱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可谁都知道，王府的大夫住在前院，一来一回至少要半个时辰，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个清冷而镇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让开！”
顾凌霄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人群中央，她的神情冷静得可怕。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股无形的气场就让周围慌乱的下人们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她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搭在了那名叫小六子的小厮的颈动脉上。
脉搏虽然微弱，但还在跳动，说明人还没死。
她又翻开小六子的眼皮，观察了一下他的瞳孔，发现并没有出现扩散的迹象。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撞击导致了暂时性休克。”
她用专业的术语做出了判断，虽然在场的下人们根本听不懂。
但她那份从容不迫的态度，却像一剂强心针，让众人慌乱的心绪安定了下来。
“李嬷嬷，去打一盆干净的温水来，再取一些干净的棉布。”
“张婆子，去厨房拿一瓶最烈的烧刀子酒，速度要快！”
顾凌霄的指令清晰而简洁，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李嬷嬷和张婆子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动作飞快。
顾凌霄则小心翼翼地将小六子的头扶正，让他保持平躺的姿势，以确保呼吸道畅通。
她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大约有三寸长，皮肉外翻，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这种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极易引发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感染就等于死亡。
很快，李嬷嬷和张婆子便将她需要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顾凌霄先是用温水和棉布，小心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污垢清理干净。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业，让周围的下人们看得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接过那瓶烈酒，拧开瓶塞，首接将一部分酒液淋在了伤口上。
“啊……”
昏迷中的小六子被这剧烈的刺激疼得发出了一声呻吟，身体也开始轻微地颤抖。
“疼就对了，说明你的神经还有反应。”顾凌霄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一边用酒给伤口消毒，一边对张婆子吩咐道。
“我需要一套针线，针要最细的，线也要最结实的，用这剩下的酒煮一刻钟再拿来。”
张婆子虽然不明白王妃要针线做什么，但还是不敢多问，连忙照办。
趁着这个空档，顾凌霄对所有人说道。
“你们都退后十步，不要围在这里，影响空气流通。”
下人们闻言，立刻乖乖地向后退去，为她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顾凌霄利用这短暂的无人关注的瞬间，心念一动，意识便进入了那个神奇的药神空间。
她没有时间去感叹，而是以最快的速度从货架上取走了一支破伤风抗毒素、一小瓶利多卡因局部麻醉喷雾和一套无菌缝合针线。
当她的意识回归现实时，手中己经悄无声息地多出了这几样东西。
她用身体做掩护，迅速将破伤风针剂注射进了小六子的手臂。
然后，她拿起那瓶麻醉喷雾，对着伤口周围轻轻一喷。
冰凉的雾气瞬间覆盖了伤口，小六子原本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恰在此时，张婆子捧着一个煮沸的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王妃娘娘，您要的针线好了。”
顾凌霄点了点头，她将自己空间里取出的无菌缝合针线与碗里的普通针线做了一个快速的调换。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接着，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顾凌霄拿起了那根细长的绣花针。
她竟然开始用那根针，像缝衣服一样，将小六子额头上那道翻开的皮肉一针一线地缝合了起来。
她的手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穿针引线之间，那道恐怖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
最后，她打了一个精巧的外科结，再用剪刀剪断了线头。
一道整齐的缝合线取代了原本狰狞的伤口，除了些许红肿，几乎看不出之前的惨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仿佛她己经做过千百遍一样。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下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顾凌霄的眼神，己经从畏惧变成了崇拜。
这哪里是医术，这分明就是神仙手段！
顾凌霄处理完伤口，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倒出一些药粉均匀地洒在上面。
那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顶级金疮药，含有消炎和促进愈合的成分。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把他抬到房间里去休息吧，今晚应该就能醒过来。”
“张婆子，你派个人专门照顾他，记得伤口不要碰水。”
张婆子如梦初醒，她看着顾凌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崇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老奴……老奴替小六子谢过王妃娘娘！”
其他的下人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这一刻，他们对顾凌霄的臣服，是发自内心的，再也没有了半分虚假。
顾凌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这清心阁的下人，才真正成了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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