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华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看着眼前这片狼藉的景象,脸上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此刻正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黎华青的目光先是扫过在地上呻吟的妻子,随后又落在了床角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儿身上。
他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手背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根根暴起。
福伯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
“老爷,您总算回来了,老奴……”
黎华-青没有理会他的话,他径首走到了吴良溪的身边。
他蹲下身子查看妻子的伤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吴良溪看到黎华-青去而复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爷!老爷救我!是那个贱人害我!”
她伸出一只没有被烫伤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黎华-青的衣角。
黎华-青掰开她的手指,声音冷得像冰。
“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对佳琪动手?”
吴良-溪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她没想到丈夫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看着黎华-青冰冷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个娇俏又带着焦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断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女儿听说您出事了!”
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嫡姐黎佳柔带着丫鬟闯了进来。
她看到屋里的景象时也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愕。
她快步跑到吴良溪身边,看到母亲的惨状后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母亲!您的手!您的脸!这是谁干的!”
黎佳柔扶起自己的母亲,转头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床上的黎佳琪。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干的!我要杀了你!”
她说着就要朝黎佳琪扑过去,却被黎华-青一把抓住了手腕。
“够了!还嫌不够乱吗!”
黎华-青低声怒吼,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厌烦。
黎佳柔被父亲的怒火吓了一跳,挣扎着说道。
“爹爹!您没看见母亲受伤了吗!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黎华-青甩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我只问你,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与佳琪有关?”
黎佳柔闻言心头一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涂着厚厚药膏的脸颊。
“当然是她!就是她用有毒的糕点害我!”
她一口咬定,试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黎佳琪身上。
黎华-青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从福伯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
“这是我让福伯去请大夫时,顺便从你房里取来的‘有毒糕点’的残渣。”
他将纸包打开,露出里面己经发黑的糕点碎屑。
“我也让城里最好的仵作验过了,这里面确实有毒。”
黎华-青看着黎佳柔,缓缓说道。
“但仵作还说,这种毒粉遇水即溶,若真是混在糕点里,根本不可能只伤到脸。”
黎佳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去请仵作。
“而且,福伯还从你的梳妆台下,找到了这个。”
黎华-青从袖中拿出另一个小纸包,将其中的粉末倒出一点在手心。
“仵作验过,这和你脸上的毒,以及糕点里的毒,是同一种东西。”
黎华-青看着女儿那张因为惊慌而失色的脸,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柔儿,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黎佳柔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知道自己己经无从狡辩。
“我……我……”
她支支吾吾,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床角的黎佳琪此时却突然抬起头,脸上挂着天真又迷茫的表情。
“爹爹,姐姐的脸……是不是因为那首诗?”
她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轻声问道。
黎华-青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向她。
“什么诗?”
黎佳琪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黎佳柔,小声地说道。
“就是……就是前几天诗会上,姐姐夺魁的那首《咏梅》。”
她的话音刚落,黎佳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首诗和我的脸有什么关系!”
黎佳柔尖声叫道,反应异常激烈。
黎佳琪像是被她吓到了,身体往后缩了缩。
“我……我没有胡说……”
她委屈地说道,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我只是……只是觉得奇怪。”
“那天我去找姐姐玩,无意中看到姐姐的书房里,有一张被揉成团的纸。”
“我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的,就是那首《咏梅》。”
黎佳琪看着黎华-青,眼神清澈而无辜。
“可是……可是那张纸上的字迹,又粗又重,根本就不是姐姐那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倒像是……倒像是一个男人写的。”
“我当时还问姐姐,这是谁写的诗,姐姐却很生气地把纸抢过去烧了。”
“还警告我,不许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瞟着黎佳柔的脸色。
“后来诗会那天,姐姐就凭这首诗夺了魁,成了锦官城的第一才女。”
“我……我当时就觉得,姐姐她……她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特别是当那个新科的探花郎,当众称赞她才情无双的时候。”
“姐姐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黎佳琪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一层一层地,剥开了黎佳柔那身华丽的“才女”外衣。
将她最不堪,最丑陋的秘密,血淋淋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黎佳柔彻底崩溃了,她捂着耳朵,疯狂地尖叫起来。
“我没有!我没有窃诗!那首诗就是我写的!就是我写的!”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黎华-青的脸色,己经阴沉得快要下起暴雨。
他是一个商人,但他更是一个读书人。
他最看重的,就是文人的风骨和清誉。
窃取他人诗作,沽名钓誉。
这在他的眼里,是比贪墨家产,还要严重百倍的,不可饶恕的罪过!
“福伯!”
黎华-青的声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碴子。
“去!把大小姐书房里所有的纸张,都给我拿过来!”
“再把城里最好的笔墨师傅,都给我请来!”
“我今天,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验证一下!”
“看看我们黎家这位名满锦官城的第一才女。”
“到底,有几分真才实学!”
这个命令,像一纸最严厉的判决书。
彻底地,宣判了黎佳柔的死刑。
黎佳柔的身体,猛地一软。
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脸上,血色尽失。
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死寂。
她知道。她完了。
她的一切,她的才名,她的骄傲,她的未来。
在这一刻,都随着黎佳琪那几句轻飘飘的“疯言疯语”。
彻底地化为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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