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被黎佳琪这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弄得一愣，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抬起头看着黎佳琪脸上那“真诚”的笑容，心中的戒备和怨恨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许多。
“多……多谢小姐信赖。”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咒骂对方。
黎佳琪扶着她在桌边坐下，然后亲手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嬷嬷说的这是哪里话，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她将茶杯递到张嬷嬷的手中，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了千百遍。
张嬷嬷接过温热的茶杯，感觉自己的手不再那么冰冷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温和的侧脸，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或许投靠她也是个不错选择的念头。
黎佳琪像是没有察觉到她心思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嬷嬷在府里多年，对府中的人和事都了如指掌。”
“以后，我这里还要多多仰仗嬷嬷提点才是。”
这番话既是抬举也是试探，让张嬷嬷心中一阵熨帖。
“小姐放心，老奴既然跟了您，就一定会尽心竭力。”
她连忙表着忠心，生怕对方不相信自己。
“夫人……不，吴良溪那个毒妇身边的每一个人，老奴都清清楚楚。”
张嬷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对吴良溪的称呼也随之改变。
“谁是她的心腹，谁又是阳奉阴违，谁手里握着她的把柄，老奴都知道。”
她急于表现自己的价值，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只要小姐想，老奴随时都能让她的后院，起一场弥天大火！”
黎佳琪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嬷嬷有心了，不过此事不急，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她轻轻地拍了拍张嬷嬷的手背，安抚着对方急于报仇的情绪。
“吴良溪虽然暂时失了父亲的信任，但她在黎家盘踞多年，根基深厚。”
黎佳琪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看透未来的迷雾。
“吴家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张嬷嬷闻言心中一凛，她没想到这个少女看得如此长远。
她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那……那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任由那个毒妇逍遥法外？”
黎佳琪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当然不。”
她看着张嬷嬷，一字一句地说道。
“血债，自然要血偿，但要用最聪明的方式。”
她将那个装着毒草的油纸包，重新推回到了张嬷嬷的面前。
“这个东西，暂时还由嬷嬷保管。”
张嬷嬷愣住了，不解地看向她。
“小姐，这……这是为何？”
黎佳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因为，只有放在你那里，它才是最安全的。”
她说的话模棱两可，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说服力。
“也只有你，才是将吴良溪钉死在罪人柱上，最关键的人证。”
张嬷嬷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自豪感和使命感。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个油纸包珍而重之地收回了怀里。
“小姐说的是！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保管好这个东西！”
她此刻己经完全被黎佳琪的言语所迷惑，将对方视为了自己复仇的唯一希望。
黎佳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冷笑不止。
保管好？等你这条狗失去了利用的价值，这个东西，就会是你自己的催命符。
“好了，夜深了，嬷嬷也该回去了。”
黎佳琪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洗衣房那边又湿又冷，嬷嬷千万要保重身体。”
她假惺惺地关心道，脸上满是“真切”的担忧。
“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将嬷嬷风风光光地接出来。”
张嬷嬷被她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她站起身，对着黎佳琪重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小姐！老奴……老奴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说完，她才千恩万谢地，转身离开了房间。
翠儿在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才走了进来。
她关上门，脸上满是困惑和担忧。
“小姐，您……您真的要用她吗？”
翠儿忍不住问道，她总觉得那个老妖婆不安好心。
“我怎么觉得，她像一条毒蛇，随时都可能反咬我们一口。”
黎佳琪走到书桌前，重新拿起了那本古籍。
“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一条毒蛇。”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翠儿闻言更急了，连忙说道。
“那您为何还要……”
黎佳琪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
她的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冰冷和……残忍。
“毒蛇，用好了，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她看着翠儿，缓缓地说道。
“她恨吴良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这份恨意，就是我能控制她的最好缰绳。”
“只要吴良溪一天不死，她这条狗，就一天不敢背叛我。”
翠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感觉小姐的世界太过复杂。
“那……那等夫人倒台了呢？”
她又担忧地问道。
“到时候，她会不会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反过来对付我们？”
黎佳琪闻言，轻轻地笑了。
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诡异和……嗜血。
“你觉得……”
她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拂过书页上那些关于“以毒攻毒”的记载。
“一条失去了利用价值，又知道了太多秘密的狗。”
“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翠儿的心，猛地一颤。
她看着自家小姐那张美丽，却又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脸。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知道，那个曾经差点害死她们的张嬷嬷。
她的结局，从她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
就己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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