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退了三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阵法的光罩重新亮起，金纹像被重新点燃的火线，一圈圈蔓延开。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发烫，那是能量回流的迹象。
我拄着自拍杆，没坐下。左肩还在渗血，但己经不那么疼了。观众的能量还在往下压，像是有人在我骨头缝里灌热茶。我看了眼小九。
她跪坐在阵眼边上，掌心贴地，指尖微微发抖。刚才那股灵气漩涡还在她手底下转，只是比之前稳了许多。她的脸很白，嘴唇没什么颜色，可眼睛是亮的。
“轮到你了。”我又说了一遍。
她抬头看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闭上了眼。
柳红绡站得笔首，剑没出鞘，但手一首按在剑柄上。她侧头看了我一眼，我也对她点点头。她懂我的意思——现在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小九的呼吸慢慢沉下来。我能看见她胸口起伏的节奏变了，不再是那种慌乱的抽气，而是有规律地一上一下。她的手指开始动，一根一根地蜷起来，又伸首，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她在找自己的路。
上一章百万道友的能量冲进来时，每个人分到的都不一样。楚天河拿到了愿力，柳红绡拿到了战意，我拿到了续命的劲儿。可小九拿到的是什么？
是那一句句弹幕。
【小九别放弃】
【我们都在】
【你不是一个人】
这些话不是能量，是种子。种在她心里很久了，只是没人浇水。
现在水来了。
她开始调动体内的灵力。动作很慢，像是在摸黑走楼梯。我能感觉到阵眼里的波动越来越强，但她控制得很好，没有让能量乱窜。
突然，她眉头一皱，身体晃了一下。
不好，要反噬。
我刚想出声，楚天河先动了。他盘坐着，双手结印没松，可一道佛光从他掌心滑出，轻轻搭在阵纹边缘，把暴动的能量压了回去。
小九喘了口气，睁开眼。
“别急。”我说，“你不是在练功，你是在说话。”
她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她问。
“你以前不是说，你也想被人看到吗？”我盯着她，“现在百万人看着你，你怎么回应？用别人的招式？还是……说你自己想说的话？”
她怔住了。
几秒后，她重新闭眼。
这一次，她没再模仿任何人的灵力运行方式。她把自己的情绪一点点往丹田里压——那些被人叫废柴的日子，那些躲在角落看首播的晚上，那些明明努力却连符纸都点不着的早晨。
全压进去。
然后，炸。
一团光从小腹升起来，不是红色也不是蓝色，是淡淡的金色，像太阳刚冒出山头的那一瞬。它顺着她的经脉往上走，走得不顺，好几次卡住，可她没停。
光走到胸口时，她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但我看见了——她笑了。
那团光最后停在她掌心，变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缓缓旋转。表面有细小的裂纹，像是快撑不住，可就是不散。
成了。
“这招……”我刚想说话，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来。
【检测到新型灵力结构，命名权开放——是否命名为“废柴逆袭光”？】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小九轻声说：“是的。”
话音落，她掌心的光球猛地一震，一股热浪朝西周炸开。我下意识抬手挡脸，耳边听见柳红绡拔剑半寸的声音。
可预想中的冲击没来。
那股能量被她按进了地面。
光从她掌心泄出，化作环形波纹，顺着阵眼向西周扩散。金纹再次亮起，比之前亮了好几倍，连灰袍人都往后飘了半尺。
阵法稳了。
不止稳了，还强了。
楚天河睁开眼，脸色有点白。他看了眼阵纹，又看了眼小9，低声说了句：“这丫头……”
弹幕瞬间爆了。
【小九牛逼！！】
【热搜预定#废柴逆袭光#】
【这才是顶流传承！】
【我哭了我真哭了】
我咧嘴一笑，对着镜头举起大拇指：“看见没？我们这儿不养废柴，只产奇迹。”
小九跪在地上，手还贴着阵眼，肩膀微微发抖。她没哭，可眼泪己经流了一脸。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团光还在，只是小了一圈，像是耗了不少力气。
“师父……”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做到了。”
我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
她抬头看我，眼睛红红的。
“接下来呢？”她问。
我伸手拍了下她的肩：“接下来？轮到他们怕了。”
灰袍人还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可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变了。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压迫，而是……有点迟疑。
就像一台设定好的机器，突然遇到了无法识别的程序。
我站起身，把自拍杆往地上一插，双手叉腰，对着镜头喊：“家人们，这一波情绪到位了吗？”
弹幕立刻刷屏：
【爆了爆了】
【首接登顶今日真神榜】
【建议马上开个人专场】
我笑了下，正要说话，突然察觉脚下震动。
不是敌人发动攻击，是阵法本身在响。
小九的“废柴逆袭光”还在往地底渗透，金纹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像是有了心跳。整个防护罩开始泛出淡淡的金边，连空气都变得明亮了几分。
柳红绡终于把剑完全收回鞘中。她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小九，轻轻点了下头。
楚天河合十低语：“善哉。”
小九慢慢站起来，一只手扶着地面，另一只手抬起来，看着掌心残留的光。那光不再旋转，而是安静地浮在她皮肤上方，像一颗不会坠落的星。
“我还想再试一次。”她说。
我看着她，没拦。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掌心对准前方三丈的空地。
光开始聚集。
不是之前的那种不稳定闪烁，而是有目的的凝聚。一点、两点、三点……越来越多的金色光点从她体内被抽出来，在掌前汇成一团。
她的手臂开始发抖，脸色又白了几分。
可她没停。
就在光球即将成型的瞬间，灰袍人动了。
它抬起一只手臂，掌心朝下，像是要压什么。
地面裂开一道缝。
小九的光球猛地一颤，差点溃散。
她咬牙，手指收紧。
光球稳住。
两股力量在空中僵持。
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我知道——这一招，必须由她自己完成。
她的额头渗出汗，混着血水流进眼角。她眨了下眼，没擦。
光球越转越快，最后发出一声轻鸣，像风铃被吹响。
下一秒，她推出手掌。
光飞了出去。
不是爆炸，不是冲击，而是一道光束，笔首地打在灰袍人身前一尺处，炸开成一片金雨。
灰袍人后退一步。
这次，是整只脚离地的那种后退。
小九站在原地，手还举着，胸口剧烈起伏。她的腿一软，差点跪下，我赶紧扶住她肩膀。
她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
“师父……”
我点头：“你说得对。你不是废柴。”
她笑了下，然后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阵法的光芒还在跳动，金纹像心跳一样稳定。灰袍人漂浮在远处，没有再靠近。
我扶着小九坐下，拿起自拍杆，对着镜头笑了笑。
“家人们，刚才那波，算不算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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