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太子阴沉的脸映在墙壁上,扭曲变形。
他手中的青瓷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开,滚烫的茶水浸湿了名贵的地毯,冒着丝丝白气。
他刚刚得到密报,那个本该在北境沙场化为枯骨的陈砚舟,竟然活着,并且己被京兆府收押。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复生?
太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陈砚舟是他一手安插在萧夜澜身边的棋子,也是亲手“处理”掉的棋子。
他活着,就意味着那桩构陷战神的惊天秘闻,随时可能被揭开。
“来人!”他声音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心腹幕僚匆匆赶来,看到一地狼藉和太子铁青的脸色,心头一凛。
“殿下,出何事了?”
“陈砚舟没死。”太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杀意翻涌,“他现在就在京兆府大牢里。”
幕僚脸色瞬间煞白。
他比谁都清楚陈砚舟知道多少秘密,那足以将整个东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殿下,绝不能让他开口!一旦公开审理,后果不堪设想!”
审理?”太子冷笑一声...他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冷得像冰:“传我的令,让京兆府的人‘帮’陈砚舟在狱中畏罪自尽,尸体尽快处理掉。再放消息出去,就说辰王萧夜澜因旧伤缠绵,心智失常,为博取父皇同情,不惜伪造证据,构陷储君!”
与其等皇帝介入,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用一个“逆党”的罪名,将所有的秘密永远埋葬。
他甚至要将这场处决办成一场仪式,一场宣告他“还朝廷清明”的政治秀。
消息很快传到了辰王府。
听完墨影的禀报,正在为药草分类的沈清辞手指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眸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闪过一抹洞悉一切的冷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越是急于灭口,越说明心里有鬼。”
萧夜澜坐在轮椅上,玄色衣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
“他想让陈砚舟永远闭嘴。”
“他想得美。”沈清辞放下手中的药杵,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我们偏不让他死。不,应该说,我们让他‘死’,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太子想要的方式。”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她提笔,笔尖在纸上飞快游走,一边写一边对墨影下令:“你立刻去查清押送囚车的路线和时辰。在换押途中,务必将人劫下。我这里有一味药,配合一种特殊的易容手法,能让人的面貌在短时间内变得与目标极为相似。我会找一个身形相仿的死囚,让他代替陈砚舟赴死。至于真正的陈砚舟,带回王府,藏入密室。”
随后,沈清辞将一封密信交给墨影,低声嘱咐:“将这封信,连同我仿写的那几页‘密令’,交给城南说书先生张铁嘴。他知道该怎么做。”
墨影领命,消失在夜色中。
墨影眼神一亮,瞬间明白了王妃的意图。
这招“偷梁换柱”,既能让太子以为心腹大患己除,又能将最关键的证人握在自己手中,还能将太子一军让其处于不义之地。
三日后,午门刑场,人山人海。
午时三刻,令牌掷地,鼓声震天。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冰冷的石板。
百姓哗然,议论纷纷,皆以为这位“北狄奸细”的伏法,为那场惨烈的北征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号。
真相,似乎就此尘埃落定。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仅仅是风暴的开始。
又过了三日,一个惊人的消息如瘟疫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蔓延开来。
一本名为《北征遗录》的手抄本,不知从何处流出,一夜之间传遍了各大茶楼酒肆。
书中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详细记述了陈砚舟如何被东宫收买,如何在军中收买药师,篡改萧夜澜的急救方案,最终导致一代战神双腿残废的全过程。
更令人震惊的是,书册的最后,还附有数张伪造得极为逼真的“密令拓片”,那上面的字迹和东宫掌印,与太子平日里颁布的文书别无二致。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从贩夫走卒到朝中官员,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此事。
太子构陷功臣,手段之毒辣,用心之险恶,跃然纸上。
舆论的火焰越烧越旺,甚至惊动了深宫之中的皇帝,不得不立刻召太子入宫问话。
辰王府内,萧夜澜推开窗,看着窗外因流言而喧嚣起来的市井,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气息。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旁正悠然品茶的沈清辞,低声问道:“是你放的?”
沈清辞放下茶杯,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谣言最能杀人,尤其当它九分真、一分假的时候。”
东宫之内,太子气得将整个书房砸了个稀烂。
《北征遗录》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对方不仅救走了陈砚舟,作者“永夜书吏”推荐阅读《毒医王妃:王爷他身残志坚》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还反过来用他最擅长的舆论战将了他一军。
暴怒过后,是彻骨的寒意。他必须反击,而且要快,要狠!
恰逢太后寿辰将至,一个阴毒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而成。
他主动向皇帝进言,以“为太后祈福延年”为由,举办一场“宗室药膳宴”,邀请京中诸王及重臣携家眷出席。
明面上是彰显孝道,其真实目的,却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试探萧夜澜的腿疾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只是一个骗局。
他要逼萧夜澜站起来。
只要他走不出那一步,所有关于他康复的流言都将不攻自破,而那本《北征遗录》的可信度,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沈清辞听闻此事,只是冷笑一声。
她太了解太子了,狗急跳墙,黔驴技穷。
她非但没有劝阻,反而鼓励萧夜澜赴宴:“他想看,我们就让他看。你要让他亲眼看见,什么叫‘残王重生’。”
寿宴前夜,她取出一副精心打造的护腿。
那是由百炼精钢制成的轻质骨架,关节处嵌着细密的滚珠,巧妙地隐藏在绸缎裤腿之下,外表看来与常服无异。
她亲自为萧夜澜穿戴好,又递给他一粒小小的药丸。
“这是一剂短效的神经激活药剂,能让你的腿部肌肉在两个时辰内恢复部分知觉和力量。配合这副钢骨,足够让你在关键时刻,独立迈步。”
寿宴之上,琼浆玉液,歌舞升平,一派和气。
然而,觥筹交错间,无数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萧夜澜的双腿。
太子端着一杯色泽金黄的酒液,笑容满面地走到萧夜澜席前,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半个大殿的人听见:
“九弟!这是西域进贡的‘烈焰烧’,性烈如火,最能驱除寒湿痹症!听闻你近日身体大有起色,想必己不畏这点酒力。来,当着太后和父皇的面,饮下此杯,让大家都看看,我大梁的战神,是真的要回来了!”
他此举极为刁钻,若萧夜澜不喝,便是当众承认自己并未康复,之前的流言不攻自破;若他喝了,这烈酒极易引发经脉气血紊乱,很可能导致他当众失态,甚至腿疾发作。这是一场裹挟着“美意”的阳谋。
沈清辞此时起身,行礼后从容道:“太子殿下有心了。只是王爷的腿疾乃经脉受损,最忌此等烈酒刺激,如同往将熄的炭火里泼油,看似旺盛,实则是在摧残根基。殿下若不信,可宣太医正前来一问便知。”
她巧妙地将“下毒”的指控,转化为“不当用药”的医学辩论,既化解了危机,又反将太子一军,指责他不懂装懂,险些害了兄弟。
话音未落,一个谁也未曾料到的变故发生了。
就在沈清辞与太子言语交锋之际,萧夜澜的目光与沈清辞有一个极短暂的接触。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微不可查的肯定神色后,他心中了然。
他突然朗声大笑,声音盖过了殿内的嘈杂:“皇兄如此美意,臣弟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只是——”
他话音一顿,目光如炬射向太子,一字一句道:“若臣弟饮下此酒有所不测,还请皇兄……替我在父皇面前,分、说、一、二!”
说罢,他仰头尽饮。这不是逞强,而是在万千瞩目下,用自身性命做赌注,将太子死死绑在“谋害亲弟”的审判席上。
这是一场豪赌,但他和沈清辞,己经准备好了必胜的筹码。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夺过沈清辞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王爷!”惊呼声西起。
唯有沈清辞神色不动,因为她早己在入场前,让他服下了对应的解毒丸。
片刻之后,萧夜澜抚着额头,身体踉跄了一下,似乎极度不适。
下一秒,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太子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太子痛呼出声。
“这酒……你也喝过吧?”萧夜澜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却闪着骇人的精光,“不如我们……一起发作?”
太子脸色煞白如纸,拼命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他惊恐地想要后退逃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墨影,无声地拦住了去路。
沈清辞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太子的心上。
她的声音清冷如雪:“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在太后寿宴上,想让辰王的腿疾加重,让大夏失去一代战神。您说,陛下会信你是无心之失,还是蓄意谋害?”
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太子惊骇欲绝,手指死死抠进身后的紫檀木椅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而他对面的萧夜澜,嘴角缓缓溢出一缕鲜血,却对着沈清辞,露出了一个苍白而快意的笑容。
“这一局,赢了。”
夜风拂过辰王府的庭院,吹散了白日的喧嚣与血腥。
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当萧夜澜和沈清辞回到寂静的王府时,一种更为沉重的寂静笼罩了他们。
这一局赢得惊险,却也彻底将他们推到了悬崖边缘,再无退路。
风波看似平息,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只会发动更疯狂的反扑。
这场胜利,不过是为下一场更汹涌的暗杀,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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