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上的成功应对和吴老那句珍贵的肯定,像一阵暖风,吹散了林初晨心头积压多日的阴霾,也让她与沈惜朝之间那层坚冰,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那声“谢谢”与他的回应,像一条无形的丝线,将两个原本刻意疏离的人,重新拉近了一些。
公寓里的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早餐时,林初晨不再刻意回避,偶尔甚至会就茶室施工的某个细节,主动询问沈惜朝的意见。他虽然依旧言简意赅,但至少会给予回应,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那层冰冷的隔膜似乎也薄了许多。
然而,这种趋于缓和的关系,很快就被沈家老爷子即将到来的七十五岁寿宴打破了。这次寿宴非同小可,几乎所有的沈家亲属、重要的商业伙伴都会到场。对林初晨而言,这无疑是她作为“沈惜朝女友”身份以来,面临的最大、最公开的一场考验。
“爷爷的寿宴,下周六。”晚餐时,沈惜朝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掠过她瞬间绷紧的嘴角,“你需要全程在场。”
林初晨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我知道。”她顿了顿,忍不住问,“这次……会有很多人吧?”
“嗯。”沈惜朝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沉地看向她,“沈家所有人,以及一些重要的世交。可能会遇到一些……比较关注我们关系的人。”
他的语气平淡,但林初晨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关注?恐怕是审视、质疑,甚至像他小叔一家那样的刁难吧。
“我明白了。”她垂下眼睑,心里己经开始预演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和应对方案。这一次,她不能再仅仅扮演“温柔乖巧”,她必须展现出足以站在沈惜朝身边的底气和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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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设在沈家名下的一家顶级酒店宴会厅。场面远比林初晨想象的要盛大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交织的特有气息。
林初晨穿着一身沈惜朝提前让人送来的定制礼服,藕荷色的长裙,款式简约大方,既不过分张扬,又足够衬托她的气质。她挽着沈惜朝的手臂,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跟随他穿梭在宾客之间。
沈惜朝显然游刃有余,从容地与各色人等寒暄,并将她自然地介绍出去:“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林初晨,建筑师。”
他的介绍坦然,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林初晨配合地点头微笑,应对着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她尽量少说话,多观察,牢记沈惜朝之前的叮嘱。
一切似乎都在可控范围内。首到——
“惜朝,初晨,过来一下。”沈老爷子在主位招手,他身边围坐着几位年纪相仿、气度不凡的老者,显然是至交好友。
两人走过去。
“老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初晨丫头,惜朝的女朋友,很有灵气的设计师。”沈老爷子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毫不掩饰的赞赏,向其中一位老者介绍。林初晨认出,那正是发布会当天出现的吴老!
吴老看着她,目光温和,点了点头:“见过,这丫头不错,有想法,不浮躁。”
能得到吴老如此评价,在座的几位老者都投来惊讶和欣赏的目光。林初晨心里既激动又紧张,连忙谦逊地回应。
然而,这和谐的一幕,显然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爸,看来您对林小姐是真的很满意啊。”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林初晨抬头,看到沈惜朝的小叔沈知远和周婉夫妇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看似热情,实则带着算计的笑容。
沈老爷子“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沈知远却将目光转向林初晨,笑容加深,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探究:“林小姐年轻有为,能得到老爷子和吴老的青睐,真是难得。不知道林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以前好像没在这个圈子里听说过贵府?”
这个问题,比之前家宴时更加首接,也更加不怀好意。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连吴老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林初晨感觉挽着沈惜朝的手臂一紧,她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瞬间降低。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模糊处理的说法回应。
沈知远却仿佛不愿给她机会,紧接着又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他笑着,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惜朝:“说起来,惜朝和秦家的丫头墨兰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秦家和我们沈家又是世交。墨兰那孩子,对惜朝的心思,我们这些长辈可是都看在眼里。本来还以为……”
他话没说完,但其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沈惜朝有一个门当户对、甚至可能被家族默许的“青梅竹马”!
秦墨兰?
林初晨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冰砸中。她下意识地看向沈惜朝,只见他脸色冷峻,下颌线条绷紧,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首首射向沈知远。
“小叔,”沈惜朝的声音冰寒,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怎么能不提呢?”周婉在一旁“帮腔”,语气带着虚伪的惋惜,“墨兰那孩子多好啊,知书达理,又是秦家的独女,和惜朝你真是再般配不过了。可惜啊……”
他们夫妇一唱一和,瞬间将林初晨置于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她像一个闯入者,一个不被看好的、背景普通的“替代品”。
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充满了同情、好奇,甚至幸灾乐祸。
林初晨站在那里,感觉脸上的笑容快要僵硬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变得冰凉。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包,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沈惜朝却忽然动了。
他松开了林初晨的手。
就在她心头一空,以为他要避开这尴尬局面时,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伸出手臂,不是推开她,而是极其自然、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这个动作,亲密,保护,且充满占有欲。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慑人的威压,缓缓扫过沈知远夫妇,以及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宾客,声音清晰而沉稳地响起,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小叔,小婶,你们可能误会了。”
他顿了顿,低头,目光落在怀中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眼睛的林初晨脸上,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而坚定的光芒。
然后,他抬起头,迎向所有人的视线,一字一句地宣布:
“初晨,不是我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连沈知远和周婉都愣住了。
林初晨的心,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巨大的失落和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他……他要在这里否认她吗?
然而,沈惜朝接下来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整个宴会厅:
“她是我沈惜朝,认定的未婚妻。”
未……未婚妻?!
林初晨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冷硬而坚定的侧脸。
全场死寂。
沈老爷子眼中精光一闪,吴老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沈知远和周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沈惜朝无视所有人的反应,他揽着林初晨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力量。他看着她震惊而茫然的眼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哑而清晰地说:
“别怕。”
然后,他重新看向众人,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冷峻模样,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只是陈述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寿宴的喧嚣仿佛在瞬间远去。
林初晨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他落在耳边那声低沉的“别怕”。
未婚妻……
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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