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咖啡杯在脚下炸裂的巨响，如同丧钟在斯特林资本指挥中心敲响。
扭曲的杯体、飞溅的滚烫液体和锋利的陶瓷碎片，如同亚历克斯·斯特林此刻支离破碎的帝国和狂暴失控的内心。
那声浪瞬间压过了所有警报、所有电话铃声、所有绝望的呼喊，带来一片死寂般的真空。
所有人都僵住了，惊恐的目光聚焦在风暴中心那个如同被点燃的身影上。
亚历克斯·斯特林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声。
深灰色的羊绒衫领口被彻底扯开，露出紧绷的麦色脖颈，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疯狂跳动，如同濒临爆裂的管道。
榛色的眼眸里，不再是燃烧的怒火，而是一片被焚毁后的、令人心悸的冰冷灰烬。那灰烬深处，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毁灭黑洞。
他不再看任何人，不看那依旧在流血的屏幕，不看脚下那片象征毁灭的狼藉。
他的目光穿透指挥中心的玻璃幕墙，穿透伦敦铅灰色的雨幕，死死钉在南方那片不可见的、笼罩在古老阴影下的托斯卡纳山脉。
“私人飞机。” 声音响起，不再是咆哮，而是如同从极地冻土层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嘶哑命令，每一个字都冰冷、坚硬、毫无回旋余地，“湾流G650ER。机库准备。三十分钟内，我要看到它停在伦敦城市机场的跑道上。”
死寂被打破。短暂的惊愕后，是更深的恐慌和劝阻。
“亚历克斯！你疯了？！”利亚姆·陈猛地从座位上弹起，眼镜歪斜，脸色煞白，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担忧而变调，“现在走？！公司怎么办？！股价还在跌！保证金缺口还在扩大！银行随时会…”
“让他们平！”亚历克斯猛地转头，榛色的眼眸如同两道冰冷的射线，瞬间锁死利亚姆，那目光里的决绝和疯狂让后者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平仓！清盘！破产清算！让他们通通见鬼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
他向前一步，逼近利亚姆，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利亚姆，你还没看明白吗？”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耳边嘶嘶作响，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冰冷的残酷，“这场风暴，根本就不是冲斯特林资本来的！它是冲我来的！是那个躲在托斯卡纳酒窖里的老狐狸，用他沾满西西里黑手党污血的爪子，给我量身定做的棺材！”
他猛地抬手，指向主屏幕上那并排显示的两幅图像——卢森堡文件上边缘锯齿清晰的蓝色家徽印章，和威尼斯监控捕捉的、卢西亚诺袖扣上那独一无二的磨损痕迹——如同最确凿的罪证！
“他以为用他家族的‘金饰’做诱饵，就能躲在幕后，看着我被他的爪牙撕碎？”亚历克斯的嘴角扯起一个冰冷、暴戾、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如同恶鬼，“做梦！”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士气崩溃的指挥中心。那些代表着董事会的面孔，此刻写满了恐惧、质疑和自保的算计。
“董事会？”亚历克斯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试图开口劝阻的人脸上，“告诉他们，要么现在闭嘴，要么立刻启动罢免程序！我，亚历克斯·斯特林，现在没时间陪他们玩过家家！”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财务总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对方手中还捏着银行发来的、印着巨大红色“FINAL DEMAND”（最后通牒）字样的传真。
“至于银行…”亚历克斯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残忍，“告诉他们，想强制平仓？尽管动手！想冻结账户？随便！但是——”
他微微停顿，榛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孤狼般的狠戾光芒，“告诉他们，如果在我回来之前，他们敢动‘阿尔法清洁能源矩阵’项目一根毫毛…”
他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一个竖起耳朵倾听的人心上：
“…我会用斯特林资本最后一块钱，雇最好的律师团，把他们在全球每一个避税天堂的肮脏勾当都挖出来，晒在阳光下！我说到做到。”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指挥中心里瞬间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那些习惯了优雅金融游戏的董事和高管，被这股来自街头、带着血腥味的狠戾彻底震慑。
亚历克斯不再理会他们。他大步走向出口，步伐坚定、迅捷，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深灰色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老板！”利亚姆的声音带着最后的不甘和担忧，在身后响起，“至少…至少带上我！或者安保…”
亚历克斯的脚步在厚重的防爆玻璃门前顿住。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线条冷硬的下颌在光影中如同刀削。
“不。” 声音冰冷，毫无波澜。“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私人恩怨。”
他推开门，身影消失在通往私人电梯的走廊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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