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程家别墅，程母亲自迎出来，看到后备箱里那两箱显眼的书。
“哎哟，这么多书，”她眼睛弯起来，转头就招呼佣人，“快，把二楼南面那间小书房给豆豆收拾出来，书架擦干净，靠窗那边宽敞，正好给豆豆放书桌用。”
她自然地挽起凌豆豆的手：“走，豆豆，阿姨带你上去看看。”
程颢插着口袋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说：“妈，您这架势，我怎么觉得我快失宠了？”
程母回头嗔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得宠过？”
上了二楼，程母推开一扇门：“这间是书房，你那些书放心往里放，不够再添书架。”
又引着往走廊里走，“这间大的给你住，带阳台，晒太阳看书都舒服。”她顿了顿，体贴地压低声音，“隔壁那间留给程颢。你们年轻人按自己的节奏来，整个二楼都归你们，怎么自在怎么安排。”
凌豆豆心里温暖，轻声道：“谢谢阿姨，您太周到了。”“这有什么，”程母拍拍她的手，“走，下楼喝点东西，让他自己搬。”
在客厅坐下后，程母端来果汁，话题不知怎的就绕到了程颢小时候。
她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本厚相册，翻到一页指着：“喏，你看这个，七八岁的时候拍的，就这张之后没几天……”
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背带裤，一脸臭屁地抱着足球。“就那会儿，被坏人盯上，绑走了一天一夜。”程母叹了口气。
凌豆豆心里一紧。
程颢正好搬着箱子经过，闻言停下脚步，靠在门框上：“妈，又说我黑历史。”
程母白他一眼，继续对凌豆豆说，“找回来之后，他蔫了好一阵，晚上睡觉都得开灯。”
凌豆豆下意识看向程颢。
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后来我爸送我学格斗，说是以毒攻毒。”“是以暴制暴吧？”程母纠正。“反正效果挺好，”程颢走过来，随手合上相册，“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他手指在相册封皮上轻轻一敲，看向凌豆豆，语气轻松，“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可凌豆豆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再想起照片上那个抱着足球的小男孩，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戳了一下。
程母还想继续翻相册，程颢己经伸手利落地合上册子，顺手放回柜子顶层。
“妈，陈年旧事翻来覆去讲就没意思了。”
他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随即自然地转向凌豆豆，手搭上她的肩。
“走了，带你去见几个朋友，总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谁这么大本事把我给收了。”
凌豆豆还没来得及细想照片里那个小男孩与眼前男人的关联，就被他带着往外走。
她心里暗自嘀咕，他那些朋友，多半是些声色场里混熟的“狐朋狗友”。
聚会地点定在一家私密性不错的会所包间。
果然，里面己经坐了好几个男男女女，见到程颢搂着凌豆豆进来，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
“哟，程少，这位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率先开口，眼神在凌豆豆身上逡巡。
程颢拉开椅子让凌豆豆坐下，自己才在她身边落座，手臂依旧随意地搭在她椅背上，宣告意味十足。“凌豆豆，”他介绍得言简意赅，随即扫了众人一眼，勾起嘴角，“我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像颗小炸弹，场面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调侃。
“可以啊程颢！不声不响干大事！”
“什么时候的事？也太不够意思了！”
程颢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该喝酒喝酒，该开玩笑开玩笑。
凌豆豆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扮演着文静得体的角色。
中途她去洗手间，回来时，在包间外的走廊拐角，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真的假的？程少好这口？”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他确实有点……那个，就喜欢腿上有疤的，你说怪不怪？”
“腿上有疤”西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凌豆豆一下。
她脚步顿住，想起之前程颢确实问过她小腿上那道浅色疤痕的来历。
后来，他甚至还私下向她爸爸求证过，当时只觉是他细心，此刻联想到这听来的“怪癖”，心里猛地一沉。
她站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
难道他之前的关注和追问，并非出于关心，而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癖好？
这个念头让她胸口发闷，刚才在席间勉强维持的平静瞬间碎裂。
回去的路上，凌豆豆一首沉默地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脸上明灭不定。
程颢早就察觉她情绪不对，等红灯时，他侧过头看她：“怎么了？从出来就不对劲。他们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凌豆豆绞着手指，心里乱糟糟的。
那些话在脑子里盘旋，和他之前询问疤痕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憋了一路的疑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终于在车厢这个密闭空间里达到了顶点。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亮，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刚刚有听到他们说，我不确定是不是听错，”她顿了顿，几乎是一口气问出来，“说你喜欢腿上有疤的女人。”
程颢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查地紧了一下，他侧过头，看向凌豆豆。
车厢里很暗，只有路灯光线偶尔掠过，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瞬间的怔忪，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又像是被这个问题触动了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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