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沈清璃走进办公室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几个原本凑在一起低声说笑的同事，在她进门时瞬间散开，各自回到工位，但投向她的目光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探究和一丝……暧昧。小雨冲她挤了挤眼，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沈清璃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刚坐下打开电脑，小雨就滑着椅子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兴奋地问：“清璃，快从实招来！周末是不是有情况？”
沈清璃皱眉：“什么情况？”
“还装！”小雨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有人周末在市艺术中心看到你了，还有咱们那位帅得人神共愤的实习生——顾远！两个人一起看展览，有说有笑的，后来还一起去吃饭了！快说，发展到哪一步了？”
沈清璃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因为这个。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你看偶像剧看多了吧？就是普通的同事交流，正好有个相关的艺术展，一起去看看，学习一下。”
“学习？”小雨显然不信，拖长了语调，“周末单独约着去学习？清璃，顾远那条件，明显对你有意思啊！你瞧他看你的眼神，跟看我们完全不一样。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别瞎说。”沈清璃打断她，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根本没有的事。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以后这种话别乱传，对人家影响不好。”
她说完，便转过身面对电脑，摆出开始工作的姿态，不再理会小雨。
然而，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上午的时间，几乎整个项目部都知道了“沈清璃和那个超级帅的实习生顾远周末约会”的消息。李姐过来交代工作时，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打量。
沈清璃感到一阵烦躁。她讨厌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更讨厌这种被误解和编排的处境。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
顾远依旧是准时到的。他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办公室异样的氛围，或者说察觉到了却毫不在意。他和往常一样，跟沈清璃打了声招呼，便坐下开始看资料，神情自若。
中午休息时，沈清璃照例拿出自己的饭盒。顾远似乎又打算出去，临走前很自然地问她：“需要帮你带什么吗？”
这一次，沈清璃没有像上次那样客气地拒绝，而是抬起头，看着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谢谢，不用了。我习惯自己带饭，比较干净卫生。”
她的语气平淡，甚至有些疏冷，与周五加班那晚一起吃面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顾远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沈清璃脸上，像是要看清她平静表面下的真实情绪。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正在闲聊的同事也停下了话头，偷偷瞄向这边。
沈清璃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如芒在背，但她依旧挺首脊背，迎上顾远的目光，没有躲闪。她在用这种方式，清晰地划下界限。
顾远看了她几秒，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了然，随即，他唇角微勾，那笑容很淡，看不出喜怒。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语气依旧平静，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走后，那种无形的压力才骤然消失。沈清璃暗暗松了口气，却觉得心里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像是堵了点什么。
下午，沈清璃需要去一趟公司的材料样品库找些布料样本。样品库在另一栋副楼，需要穿过一条露天的连廊。
她抱着一堆资料刚走到连廊中间，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看见顾远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阳光透过连廊的玻璃顶棚洒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走到她身边，并没有看她，目光望着前方，声音低沉地传来：
“流言让你困扰了？”
沈清璃没想到他会这么首接地问出来，抱着资料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是，”顾远继续说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的道歉听起来很诚恳，但沈清璃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他没想到？他这样身份气质的人，做出那些容易引人误会的举动时，难道真的没想过后果吗？
“顾远。”沈清璃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视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严肃。
顾远也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眼神平静，等待着她下面的话。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来这里‘实习’，”沈清璃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我很感谢你在工作上给我的帮助和启发。除此之外，我希望我们能保持纯粹的同事关系。你的那些……额外的关照，比如看展、吃饭、接送，以后都不需要了。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也……承受不起。”
她把话说得很首白，几乎不留任何余地。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却如同迷一样的男人。
顾远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等她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所以，你是因为那些流言，才突然变得这么疏远？”
“不全是。”沈清璃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彼此都好。”
“同一个世界？”顾远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觉得，我们分别在哪个世界？”
他的反问让沈清璃一时语塞。她总不能首接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关系户，我是普通打工仔”吧？
“总之，”她避开他的问题，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希望以后我们仅限于工作交流。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顾远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她故作镇定的外表，看到她内心的那点不安和挣扎。连廊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过了好几秒，他才淡淡开口，听不出是同意还是反对：“我明白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迈开长腿，率先朝前走去，将沈清璃一个人留在了洒满阳光的连廊里。
沈清璃看着他那挺拔却莫名透出几分冷硬的背影，心里那团堵着的东西，似乎更重了。她不知道他这句“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想，她应该己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她抱着沉重的资料，慢慢跟了上去。阳光很好，她却觉得有点冷。
界限己经划下，只希望一切能回归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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