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根下的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贴身肉搏！
七八个“啃骨帮”悍匪如同壁虎般挂在墙上，嘴里咬着钢刀，手脚并用，拼命向上攀爬。他们的动作矫健而疯狂，眼神里只有嗜血的贪婪和对墙上守军的蔑视。
“砍绳子！快砍绳子！”
王柱嘶吼着，手中腰刀奋力劈砍着一条绷紧的绳索。刀锋与浸油的粗麻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个护屯队员探出身子，想用长矛将挂在墙上的匪徒捅下去，却被下方射来的冷箭瞬间射穿了肩膀，惨叫着向后跌倒。
“别露头！用滚木！”王恪看得心头滴血，厉声提醒。
沉重的原木和石块被守军合力推下墙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砸落。
“嘭！”“啊！”
一个匪徒被滚木正面砸中，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喷着血沫从半空栽落。另一个则被石块砸碎了头颅，红的白的溅了一墙。
但剩下的匪徒更加凶悍，竟借着同伴用性命换来的刹那间隙，猛地向上窜了一大截，几乎就要探上墙头！
“雷火铳！”王恪眼中寒光爆射，对守在墙头内侧预备队的赵虎厉喝。
赵虎早己等得心急如焚，闻令立刻带着五名手持雷火铳的队员冲到垛口后，几乎不用瞄准，对着下方墙根挤作一团的匪徒和马匹，扣动了扳机！
“轰！轰！轰！轰！轰！”
五声沉闷如雷的爆响几乎同时炸开！大量的铁砂、碎铁片在狭窄的墙根区域形成了无死角的金属风暴！
硝烟弥漫，血肉横飞！
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破布袋被撕裂般的声响。挂在墙上的匪徒，连同墙根下试图策应冲锋的其他马匪，在这一轮恐怖的齐射下，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秸，瞬间倒下一片！残肢断臂和破碎的内脏西处飞溅，将灰黄色的墙体染得一片狼藉刺目。
仅仅一次齐射，墙根下的攻势被彻底瓦解！侥幸未死的两三个匪徒，也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身上还嵌着密密麻麻的铁砂。
正面进攻的二十余骑，顷刻间覆灭！
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料的凶猛火力，不仅打懵了正面进攻的匪徒，也让左右两翼正在迂回寻找机会的“啃骨帮”马队为之一滞。他们勒住战马，惊疑不定地看着谷口那片弥漫的硝烟和遍地的尸体碎块，一时间竟不敢再上前。
匪首“破山锤”巴图在远处看得真切，光秃秃的脑门上青筋暴跳，他死死盯着墙头那几杆还在冒着青烟的、造型古怪的“火铳”，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娘的！什么鬼东西？！”巴图低声咒骂。他纵横关外多年，见过官军的火炮，也挨过土铳的枪子，但从未见过射速如此之快、覆盖面如此之广、威力如此骇人的火器！这小小的土围子，果然有点邪门！
墙头上，守军们也被这雷火铳的恐怖威力惊得短暂失神，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打得好！”
“赵哨长威武！”
士气大振！
王恪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清楚，雷火铳装填缓慢，下一次齐射需要时间。而且，这轮齐射也彻底暴露了己方最大的底牌之一。巴图不是傻子，下次进攻，绝不会再如此莽撞地挤在墙根下挨揍。
“抓紧时间！救治伤员！补充弹药！检查墙体损伤！”王恪连声下令，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嘶吼而有些沙哑。
护屯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受伤的同伴抬下墙头，送到后方由略懂包扎的妇人照料。将滚木礌石重新归位，鸟枪手和抬枪手则紧张地开始清理枪管，重新装填。
王恪快步走到刚才战斗最激烈的那段墙体，仔细检查。墙体外侧被飞爪刨出了几道深痕，垛口也有几处破损，但主体结构还算完好。最重要的是，墙根下堆积的匪徒尸体和死马，反而形成了一道阻碍后续冲锋的天然屏障。
“少爷，杀了他们至少十五个！伤了不知多少！”王柱兴奋地汇报战果，胳膊上被流矢划破的伤口都顾不上了。
王恪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这只是击退了对方第一波试探性的进攻，代价是暴露了雷火铳，消耗了大量宝贵的火药和铅子（雷火铳极其耗费铁砂），己方也有数人伤亡。
他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的巴图。只见那刀疤脸壮汉正与几个头目模样的人聚在一起，指手画脚，显然是在重新商议战术。
果然，短暂的沉寂之后，“啃骨帮”改变了策略。
他们不再试图强攻墙头，而是重新散开，利用马匹的机动性，绕着葫芦口外围高速奔驰，同时用弓箭进行远程骚扰。箭矢不再追求精准杀伤，而是尽量抛射，覆盖墙头和后方区域，意图消耗守军的体力和精力，制造恐慌。
“不要浪费弹药！没有命令，不许开枪！”王恪沉声命令。对方在射程外游走，鸟枪和抬枪难以命中，雷火铳更是鞭长莫及。
“弓箭手，轮流反击！注意节省箭支！”
零星的箭矢从墙头射出，与匪徒抛射来的箭矢在空中交错。双方陷入了僵持的消耗战。
这种战斗方式，对守军而言更为煎熬。精神必须时刻紧绷，防备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冷箭。虽然造成的首接伤亡不大，但对士气的消磨却不容小觑。
巴图显然很有耐心，他就像一头经验丰富的头狼，指挥着狼群不断骚扰、试探，寻找着猎物防御的薄弱环节和精神的崩溃点。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缓缓流逝。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少爷，他们会不会趁夜进攻？”赵虎担忧地问道。夜色是进攻方最好的掩护。
王恪望着远处开始点燃篝火的匪徒营地，眼神冰冷：“很有可能。告诉弟兄们，轮流休息，吃饭，但墙头警戒不能松！把所有火把、灯笼都点起来！把谷口照得亮如白昼！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把我们缴获的那几面锣都找出来，每隔一刻钟，就在不同位置敲响！不能让他们摸清我们的布防规律！”
“是！”
夜幕降临，葫芦口谷口被无数的火把和灯笼照得一片通明，墙体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规律的锣声在山谷间回荡，打破了夜的寂静，也昭示着守军严防死守的决心。
远处，“啃骨帮”的营地篝火闪烁，人影幢幢，如同黑暗中窥伺的狼群。
第一天的攻防，以“啃骨帮”的试探受挫和守军的惨烈胜利告终。
但王恪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巴图和他的“啃骨帮”，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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