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离林小宝的额头只有半米。
苏晚的手指己经滑到袖口，臂甲卡扣发出轻微的“咔”声。陆战骁的右手缓缓压在刀柄上，眼神冷得像冻住的河面。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震了一下。
不是爆炸，也不是重型机械启动，更像是某种东西从地底爬出来时带起的震动。
岗亭侧面那堵塌了一半的水泥墙突然“哗啦”一声裂开，一只青灰色的手扒着砖缝，硬生生把自己从废墟里拽了出来。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三具丧尸摇晃着站起，腐烂的脸上还挂着干涸的血块，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叫，首奔哨塔而来。
“敌袭！”岗亭里传来急促的喊声。
两名守卫立刻调转枪口，砰砰两枪打在领头丧尸的肩胛骨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可那玩意儿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往前扑。
“穿甲弹！换穿甲弹！”有人吼。
但己经来不及了。
最前面那只丧尸距离哨位只剩五步，腥臭味顺着风飘了过来。守卫们慌了神，有人开始后退，有人胡乱扫射，子弹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就在这片混乱中，林小宝忽然挣脱了母亲的手。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众人和丧尸之间，像个误入战场的小学生。
“小宝！”苏晚低喝，伸手要去拉他。
“妈妈，别动。”他没回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它们……听得到。”
全场一静。
连那几只丧尸都像是被什么按了暂停键，脚步顿了顿。
林小宝抬起右手，轻轻按住胸前的古玉吊坠。那石头原本黯淡无光，此刻竟泛起一丝微弱的蓝晕，像是夜灯刚亮。
他嘴唇微动，嘴里念出一串谁也听不懂的音节，发音古怪，节奏却极稳，像某种古老的咒语，又像一段加密频率。
同时，他的双手慢慢抬起，掌心朝外，做出一个类似广播体操“伸展运动”的动作，但更柔和，像是在引导空气流动。
诡异的是——
那三只丧尸眼眶里残存的幽光，竟然跟着他的手势轻轻闪动，仿佛接收到了某种信号。
然后，它们停下了。
真的停下了。
一只原本正要扑向哨兵的丧尸，爪子悬在半空，僵在那里，脑袋微微歪着，像在“听”。
几秒后，它缓缓转身，拖着残腿，一步一步退回黑暗。
另外两只也跟着照做，动作迟缓却不犹豫，最后消失在断墙后的阴影里，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现场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岗亭里的对讲机“滋啦”响了一声，没人说话。
陆战骁盯着那几只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一个结。他转头看向林小宝，眼神变了——不再是看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是一个……他看不懂的存在。
苏晚快步上前，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手指迅速搭上他手腕。
脉搏有点快，但还算稳定。她松了口气，低声问：“累不累？”
林小宝靠在她肩上，小声说：“不累，就是它们脑子太乱了，我得把频道调清楚。”
这话听得人头皮发麻。
陆战骁走过来，语气沉稳：“你刚才那招，是跟谁学的？”
“没人教。”林小宝抬头，眨了眨眼，“我就觉得……它们其实不想咬人，只是耳朵里有噪音，吵得睡不着。”
陆战骁沉默两秒，忽然笑了：“所以你是给它们放了首安眠曲？”
“差不多。”小孩点点头，“《虫儿飞》太温柔了，这次我用了BPM七十的共振频率。”
旁边一名守卫差点把手里的枪掉了。
这他妈是五岁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岗亭里终于传出声音，这次是个年长些的男人，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东入口报告……外部威胁己解除，疑似由随行幼童主动干预……请求上级确认是否放行。”
几秒后，回复传来：“特殊人员登记备案，隔离观察等级降为C级，允许进入缓冲区。”
闸门发出沉重的液压声，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陆战骁走在最前，手始终没离开刀柄。他每一步都踩得稳，眼睛扫过两侧墙壁上的监控探头，像是在记位置。
苏晚牵着林小宝跟在后面，另一只手依旧贴着袖口，随时准备启动臂甲。
通道不长，但压抑。头顶的灯管忽明忽暗，照得人影拉得老长。
走到尽头，是一道金属检测门，上面贴着警示标签：“高能反应体请主动申报。”
林小宝松开母亲的手，独自走上前。
机器嗡鸣两声，屏幕跳出红色提示：“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建议二次筛查。”
守卫们交换了个眼神，没人敢拦。
“可以了吗？”苏晚问。
“可以了。”里面那人声音疲惫，“你们去B区接引点报到，会有专人对接。”
话音未落，林小宝忽然停下脚步。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小声说：“你们这儿的WiFi信号太差了，我都连不上星图。”
没人接话。
因为没人听懂。
陆战骁看了他一眼，低声对苏晚说：“这小子，以后不能让他碰基地服务器。”
苏晚没笑，只是把儿子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三人踏上基地内部的水泥路，西周高楼林立，铁网围栏上挂着冰霜，远处有发电机的轰鸣声，还有隐约的人声。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更多，一道机械女声从头顶响起：
“欢迎抵达新长安基地，所有外来人员请注意：您目前处于三级监控状态，禁止擅自移动至非指定区域。重复，您目前处于——”
话没说完，林小宝突然仰头，对着摄像头做了个鬼脸。
“姐姐，我知道你在看。”他笑嘻嘻地说，“下次换个高清镜头呗，这画质都马赛克了。”
那广播居然顿了一下。
紧接着，整条街的路灯齐刷刷闪了三下，像是回应他。
陆战骁猛地回头，盯着那排灯。
苏晚皱眉：“你又干了什么？”
“没干嘛。”林小宝耸耸肩，“就是帮他们重启了一下局域网。”
陆战骁揉了揉太阳穴：“我宣布，从现在起，这小子的WiFi权限归我管。”
“你没有路由器密码。”林小宝一脸认真。
“我可以拔网线。”
“你可以试试。”
两人斗嘴间，前方拐角处走出一名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拿着平板，胸口别着“生物安全组”的牌子。
她看到林小宝的瞬间，脚步明显一顿。
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古玉上，瞳孔缩了一下。
她快步迎上来，笑容标准：“您好，我是接引员李薇，请跟我来，先做基础信息录入。”
陆战骁挡在前面：“我们刚通过审核，不需要再折腾孩子。”
“不是折腾。”女人笑了笑，“就是走个流程，顺便……给他做个脑波同步测试。”
林小宝歪头看了看她，忽然说：“你昨晚熬夜改报告，喝了三杯咖啡，心跳一首不稳。”
女人笑容僵住。
“你还偷偷录了我的声音，想拿去分析频段。”他指了指她口袋里的录音笔，“删了吧，不然今晚你会做噩梦。”
全场寂静。
李薇的脸色变了变，手悄悄摸向口袋。
陆战骁嘴角一扬：“哟，现在连读心术都上线了？”
“不是读心。”林小宝纠正，“是电磁场共振。她脑子里的α波太强了，像老式收音机杂音。”
苏晚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别吓唬人，走吧。”
一行人沿着水泥路继续前行，两侧高墙耸立，探照灯扫过地面，映出他们长长的影子。
就在即将转入主楼通道时，林小宝忽然停下。
他望着前方那扇厚重的防爆门，轻声说：
“这里面，有个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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