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凝芳殿”偏殿内，熏香袅袅，隔绝了殿外的喧嚣。景元帝坐在紫檀木椅上，指尖反复着那枚御制玉佩，眉头紧锁，语气沉重：“渊儿，并非朕不愿认回你这个嫡子，而是如今的朝堂，容不得你冒半分险。”
云景渊垂手立在殿中，粗布衣衫与殿内的鎏金摆件格格不入，却身姿挺拔。他刚从瑶光殿出来——那是元后苏锦瑶生前的寝宫，殿内还留着元后的遗物，每一件都让他心头发紧，模糊的记忆碎片又在翻涌。
“陛下，”周衍站在一旁，接过话头，语气凝重，“贵妃李氏的兄长是太尉，掌天下兵权；二皇子云景瑞笼络了半数朝臣，连六部尚书都有三位是他的人。如今朝野上下，半数势力都攥在贵妃一党手里。一旦公开渊儿的嫡皇子身份，无异于把他推到风口浪尖，贵妃必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当年的宫变，就是前车之鉴！”
云景渊攥紧了拳，指节泛白。他想起苏家村的黑衣人、带着军旅痕迹的身手，想起甜宝软乎乎的笑脸——若是公开身份，不仅自己有危险，苏家、甜宝都会被卷入这场漩涡，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朕意己决，”景元帝抬眼，目光落在云景渊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藏着一丝父爱，“渊儿，你暂且以帝师弟子的身份留在京城，暂不公开嫡皇子身份。”
他顿了顿，继续道：“周爱卿会悉心教导你诗书谋略，你可借着帝师弟子的名头，结交忠良之士，熟悉朝堂规则。待日后羽翼，朕再为你正名——这便是‘韬光养晦’，唯有忍得住一时，才能谋得长远。”
周衍躬身附和：“陛下所言极是。渊儿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若能以帝师弟子身份参加科举，凭你的才学必能崭露头角，届时既能积累名望，又不会引起贵妃一党的过度警惕，实为万全之策。”
云景渊抬眼，迎上景元帝的目光，郑重颔首：“儿臣……遵旨。只求陛下答应一事——此事切勿牵连苏家，尤其是甜宝，她只是个孩子。”
提及甜宝，景元帝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想起周衍说过的“山匪相救”之事：“你说的那个苏甜宝，朕己知晓。小小年纪却聪慧过人，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朕不会让她受牵连。”
待周衍告退，偏殿内只剩父子二人。景元帝起身，拉着云景渊的手，走向殿内的屏风后——屏风后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女子身着宫装，眉眼温婉，笑容柔和，正是己故的元后苏锦瑶。
“你看，”景元帝指着画像，声音哽咽，“这是你母后，阿瑶。你刚出生时，她抱着你，笑得比画里还好看……”
云景渊盯着画像，心脏猛地一缩——画中女子的眉眼，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温柔得像浸了水，和他记忆深处那道模糊的女声，渐渐重叠。
“朕还记得，你三岁时，阿瑶教你握笔写字，你攥着笔杆，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渊’字，阿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景元帝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指尖抚过画像上女子的脸颊，老泪纵横，“可宫变那年，阿瑶为了护你，把你交给心腹送出宫，自己却……”
泪水滴落在云景渊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他鼻尖发酸。他看着画像，又看向眼前两鬓染霜的皇帝，那句压抑了十七年的“父皇”，终于冲破喉咙，带着颤抖：“父……父皇……”
景元帝浑身一震，猛地抱住云景渊，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哎……我的渊儿……父皇对不住你，让你在外受苦了……”
父子二人相拥在画像前，殿内的熏香似也染上了悲戚，那些被宫变掩埋的往事、被岁月尘封的父爱，在这一刻悄然流淌。
云景渊靠在景元帝肩头，鼻尖萦绕着帝王身上的龙涎香，却莫名觉得安心。他看着画像上母亲的笑容，模糊的记忆碎片再次闪过——温暖的怀抱、轻柔的歌声、还有那句反复出现的“渊儿，要好好活下去”。
“渊儿，”景元帝松开他，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你且安心留在帝师府，好好读书，积累力量。父皇会暗中护你，待时机成熟，朕必为你和你母后，讨回当年的公道！”
云景渊重重颔首，目光落在画像上，又想起苏家村的红薯田、甜宝的笑脸，心中默念：“母后放心，儿臣会活下去，会查清真相，更会护好身边的人。”
偏殿的熏香依旧袅袅，嫡皇子的身份被暂时封存，一场关于“韬光养晦”的棋局，悄然展开。而云景渊知道，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但为了父皇的期盼、母后的冤屈，更为了守护甜宝和苏家，他必须步步为营，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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