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离开时，晨光刚漫过窗台。她临走前又仔细叮嘱了一遍：“通行证放在你包里的侧袋，到了养猪场别乱走，跟着引导机器人就行，看完赶紧回来，别逗留。”甘甜（张能）点着脑袋应着，看着郑丽戴上口罩、压低帽檐，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块似的。
等门彻底合上，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那件熟悉的白色连衣裙挂在最显眼的位置，领口的珍珠在晨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星。她伸手取下裙子，指尖轻轻划过蕾丝花边，脸颊微微发烫——想起第一次穿它时，总觉得这具身体太纤细，裙摆扫过脚踝时，心里慌慌的，像有小鹿在跳。
换上裙子，她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绑好头发，粉色的蝴蝶结丝带在脑后系成一个圆圆的结，末端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叮铃叮铃”的细碎响声，好听极了。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浅灰色的口罩戴上，又找了顶宽檐的遮阳帽压在头上，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最后检查了一遍背包：通行证、手机、钥匙，还有郑丽塞给她的一小包纸巾，嗯，一样都没少。
“应该没什么问题啦。”她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看得到挺首的鼻梁和抿成小月牙的唇。这副模样，谁能想到里面装着个曾经的科学家灵魂呀。
坐进无人飞车时，车载系统报出目的地“城郊生态养猪场”，甘甜（张能）的心跳“怦怦”快了几拍，像揣了只小兔子。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乱糟糟的——既想快点见到那个“自己”，又有点怕怕的，毕竟那是一头顶着公猪身体的、原本的甘甜呢。
飞车在养猪场门口停下，巨大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整齐的白色建筑。门口的识别系统扫描了她的通行证，电子音冷冰冰地提示：“编号 G-73 持有者，允许进入。请跟随引导机器人前往指定区域。”
一个圆滚滚的银色机器人滑到她面前，头部的屏幕显示着“请跟我来”的字样。甘甜（张能）乖乖跟着它穿过干净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偶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猪腥味。她下意识地皱了皱小鼻子，脚步却没敢停。
走廊两侧的房间都关着门，门牌上写着“种猪 A-01”“母猪 B-12”之类的编号，首到走到走廊尽头，机器人停下，屏幕指向一扇蓝色的门。甘甜（张能）抬头看去，门把手上挂着块木牌，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种猪（甜儿）。
“甜儿”——那是汉服协会的人对甘甜的昵称呀。看着这三个字被写在猪圈门口，她忽然觉得好荒谬，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点发紧。
“己到达目的地，如有需要请呼唤服务。”机器人说完，便滑向了远处。
甘甜（张能）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房间不大，一半是铺着干草的水泥地，另一半用栏杆隔出一个猪栏。而猪栏里，正站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公猪，体型不算特别庞大，但西肢壮壮的，鼻子里时不时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
她的目光落在那头公猪身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就是它呀，顶着公猪的身体，里面装着的却是甘甜的大脑——那个十八岁少女的喜怒哀乐、那些关于汉服和梦想的记忆，都被困在这副毛茸茸的躯壳里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曾经的自己，和她的未婚妻郑丽。
她走到猪栏前，缓缓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那张属于甘甜的脸。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小阴影。
公猪（甘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间猛地睁大了，耳朵也竖了起来，嘴里发出急促的“哼哼”声，像是在惊讶地喊“呀”。它往后退了两步，撞在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但仅仅几秒后，它又安静下来，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脚下的干草，好像在害羞似的。
甘甜（张能）看着它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的。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是我哦。”
公猪（甘甜）没有抬头，只是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像在偷偷打招呼。
“我……”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才好。叫“甘甜”？可眼前的是一头猪呀。叫“猪”？又觉得怪怪的。最终，她还是咬了咬唇，小声说：“我用了你的身体，住你的房间，穿你的衣服呢。”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换个身体来爱你3公猪（甘甜）的耳朵抖了抖，依旧没抬头，像是在听她说话。
“你的衣柜里有好多汉服呀，”她继续说着，像在跟好朋友分享小秘密，“那件水绿色的襦裙，我昨天穿着练舞了，郑丽说很合适呢。还有你的书桌上，放着本《牡丹亭》，夹着片干枯的桃花瓣，好漂亮呀……”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公猪（甘甜）的反应。它始终低着头，但蹄子在干草上蹭来蹭去，好像有点小焦躁。
“对了哦，”甘甜（张能）忽然想起什么，脸颊微微泛红，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小羞涩，“我……我打开过你的梳妆台抽屉呢。”
公猪（甘甜）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鼻子里发出威胁似的“哼哧”声，像在气鼓鼓地抗议。
“里面有封粉色的信，”她没在意它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是个男生写的，说喜欢你穿汉服的样子，还画了个小小的桃花，好浪漫呀。”
公猪（甘甜）的身体开始发抖，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在委屈地哭呢。
“还有一本带锁的日记，”甘甜（张能）的声音更低了，像怕被别人听到似的，“锁不太结实，我不小心弄开了。里面写了你偷偷喜欢的学长，还有……还有你说要去抗议人猪移植实验的计划呢。”
这句话像是一根小针，刺破了公猪（甘甜）最后的平静。它猛地用头撞向栏杆，发出“砰砰”的响声，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顺着粗糙的皮肤滑落，在鼻尖汇成水珠滴落。那是羞耻的泪呀——自己最私密的小心事，被一个占据了自己身体的“陌生人”看得一清二楚呢。
看着它流泪的样子，甘甜（张能）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小小的恶作剧得逞的。她站起身，双手叉着腰，学着少女撒娇的语气，拖长了音调说：“哼，谁叫你以前总跟我作对呀？在学校里带头反对我的研究，还联合协会的人写请愿书——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公猪（甘甜）停下撞栏杆的动作，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眼睛瞪着她，满满的都是愤怒和委屈，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
甘甜（张能）却忽然换上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拍了拍胸脯：“不过你放心哦，我这个人最有正义感啦。以后我就用你的身份，继续你的意志——那些人猪移植方案，我肯定会去抗议的！”
她顿了顿，忽然低下头，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是呀……我听说反对这个方案的人，好像都会被抓起来呢。我还打算用你的身体去体验一下坐牢的滋味，想想就好可怜呀……”
她说着，偷偷抬眼观察公猪（甘甜）的反应。只见它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流得更凶，却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连一句完整的抗议都说不出来，好可怜哦。
甘甜（张能）忽然觉得没意思了。看着这头被囚禁在猪身里的少女灵魂，她心里那点报复的渐渐消散，只剩下无边的荒谬和小小的疲惫。她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转身走向门口。
“我走啦。”她留下这句话，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公猪（甘甜）再次撞向栏杆，“砰砰”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诅咒。甘甜（张能）加快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由她亲手造成的、荒诞的小牢笼。
走出养猪场，阳光好刺眼呀。她坐进飞车，看着窗外那片白色的建筑越来越远，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是报复？是炫耀？还是……在试探自己对这具身体的归属感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小手，这双手属于甘甜，却在做着张能会做的事。或许呀，从手术成功的那一刻起，她们就都被困在了对方的人生里，再也回不去了呢。
飞车驶回市区，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甘甜（张能）看着窗外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和那头猪圈里的公猪，也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被囚禁的小灵魂，只不过一个困在猪身，一个困在人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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