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被省纪委带走的第七天。
表面上看，江城的天空似乎明朗了一些。报纸和电视新闻上，关于打黑除恶、整顿治安的报道多了起来。但在这片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城西废弃仓库阁楼，安全屋内。
林枫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双目微阖，呼吸绵长而深远。体内那股温热的内息，比之前壮大了数倍，如同一条乖巧的溪流，沿着任督二脉的路径缓缓运行，所过之处，滋养着筋骨，涤荡着疲惫。与刑天的高强度对练、连番的血战生死搏杀，以及陈玄毫无保留的指点，让他的内家修为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刑天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一言不发地擦拭着一把军刺。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冰冷的金属在他粗糙的指间闪烁着幽光。阁楼里只剩下布帛摩擦刀刃的细微沙沙声。
加密的通讯器指示灯无声地闪烁起来，打破了沉寂。
林枫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拿起通讯器，按下接听键。
“情况不太对劲。”陈玄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背景音是键盘敲击的轻响，“表面上的清查在继续，但水下的阻力越来越大。”
“说具体。”林枫言简意赅。
“李国锋那边的调查遇到了麻烦。”陈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几个关键证人在短时间内先后翻供，之前查到的一些资金线索也莫名其妙断了。有人在系统地抹除痕迹，动作很快，也很专业。”
林枫眼神一冷。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周斌盘踞江城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不可能因为他的倒台就瞬间瓦解。肯定有人不希望调查继续深入。
“能查到是谁在背后施压吗？”
“很模糊，但指向省里。”陈玄顿了顿，“而且，周斌案子的管辖权，可能要被提级，甚至部分移交。这通常意味着，有人想控制调查方向和节奏。”
提级管辖？林枫眉头微蹙。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意味着更高级别的力量介入，调查可能被限定在某个范围内，甚至被拖延、淡化。
“地下世界呢？”林枫换了个方向。
“更乱。”陈玄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黑龙帮垮了，群龙无首。原来被压着的几个小帮派，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都跳出来抢地盘。城东的‘码头帮’，城北的‘运输队’，还有几个外地流窜过来的亡命徒，这几天冲突不断，己经死了几个人了。警方疲于奔命，但效果甚微。”
刑天停下了擦拭军刺的动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种底层混混的混乱厮杀，在他眼里如同儿戏，但却实实在在地扰乱了普通人的生活。
“王洪那边有什么消息？”林枫问到了另一个关键点。王洪是连接周斌和赵黑龙的关键人物，他的口供至关重要。
“还在重症监护室，官方说法是生命体征平稳，但未脱离危险。守卫极其森严，李国锋派了亲信看守。但我担心……”陈玄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灭口的风险依然存在。
林枫沉默了片刻。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复杂。扳倒周斌，只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却仿佛惊动了一个更庞大的、隐藏更深的怪物。这个怪物正在试图修复伤口，并清除掉所有可能的威胁。
“我们不能再等了。”林枫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周斌的案子有李国锋去顶，但江城地面的混乱，不能任由它发展下去。否则，最终受苦的还是普通人。”
“你想插手地下世界的事？”刑天开口，声音沙哑。
“不是插手，是立规矩。”林枫转过身，目光锐利，“黑龙帮倒了，但不能让新的‘黑龙帮’再站起来。我们需要一个影子，一个能镇住场面，又能被我们控制的影子，维持最基本的秩序。”
陈玄在通讯器那头表示赞同：“乱世用重典。现在地下世界真空，确实是建立新秩序的好时机。但人选至关重要，必须绝对可控，而且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威慑力。”
林枫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满脸刀疤、眼神凶悍的身影——狂狼。那个在监狱放风场被他打断肋骨，却又在最后流露出对强者敬畏的悍匪。
“有一个现成的人选。”林枫缓缓说道，“狂狼。他刚出狱，在道上还有威信，本身实力不弱，最重要的是，他服拳头。我们可以试着收服他。”
“风险不小。”刑天冷声道，“那种人，野性难驯。”
“所以要加上枷锁。”林枫眼神冰冷，“恩威并施。我们先找到他，给他一条路，同时也让他清楚，背叛的代价是什么。”
“需要我做什么？”陈玄问道。
“查清楚狂狼现在的位置，以及他出狱后的动向。”林枫吩咐道，“另外，继续盯紧周斌案子和王洪的安危，还有省里那边的动静。我感觉，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明白。”陈玄应下，通讯器指示灯熄灭。
阁楼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一种无形的紧迫感己经弥漫开来。周斌倒台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复杂、更危险的新阶段的开始。暗流己然汹涌，“龙影”这条潜龙，是时候更主动地搅动风云了。
林枫看向刑天：“准备一下，我们该去会会那位‘狂狼’了。”
刑天将军刺插入靴鞘，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沉重的阴影。无需多言，行动，永远是最好的语言。
（第4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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