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训练仓的舱门缓缓滑开，模拟战场那混杂着硝烟、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被基地内部循环系统洁净、略带金属味的气流所取代。刺眼的应急灯光线下，林枫、刑天和“烛龙”小队其他成员陆续走出平台，卸下沉重的VR头盔和布满传感器的体感服。每个人的作战服内衬都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黏腻的寒意。
没有人说话。失败的阴霾如同实质般笼罩在小小的队伍上空。系统冰冷的“C级评价”和“伤亡率过高”的结论，像一根根无形的刺，扎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阵亡”的白鸽和“重伤”的地雷，脸色更是难看。白鸽默默走到一旁，从装备箱里拿出急救包，习惯性地检查着里面的物品，动作轻柔，但紧抿的嘴唇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地雷则一屁股坐在平台边缘的金属台阶上，低着头，用力揉搓着自己刚才被系统判定“受伤”、此刻仍有些酸麻的右腿，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
鹰眼是最后一个走出平台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他径首走到中央控制台前，调出了刚才训练的全程录像和数据回放，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上每一个细节：刑天那惊艳却孤狼般的突进、林枫在爆炸瞬间略显迟疑的规避、地雷冒进导致的受伤、白鸽为救援而陷入险境、以及自己在远程支援时因视角受限而未能及时预警的失误……
“灵狐，”鹰眼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冷得像块冰，“把刚才楼梯间遭遇战的战斗数据链，特别是人员位置、火力覆盖和通讯记录，单独提取出来，慢速回放。”
“明白。”灵狐推了推眼镜，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大屏幕上立刻分割出数个画面，精准还原了那混乱的几十秒。
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聚焦在屏幕上。画面中，手雷落下，爆炸，地雷受伤，白鸽救援，刑天脱离阵型独自强攻……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选择，都在慢镜头下被无限放大，其中的失误和配合脱节显得格外刺眼。
鹰眼拿起激光笔，红色的光点落在刑天脱离掩体、独自突进的画面上。“刑天，”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千钧重压，“解释一下，在团队阵型被打乱，指挥官（我）没有明确指令的情况下，你脱离既定战术位置，独自前出的理由。根据CQB条例第七章第西条，在遭遇埋伏且情况不明时，首要任务是稳固防线，重组阵型，而不是冒险突进。”
刑天站在原地，身姿依旧笔挺，但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他盯着屏幕上自己那快如鬼魅却孤立无援的身影，沉默了几秒，才硬邦邦地开口：“当时地雷受伤，白鸽暴露，等待重组阵型，他们会被交叉火力锁定。我看到了击破敌人的机会，选择了最高效的解决方式。”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清除了威胁。”
“最高效？”地雷猛地抬起头，脸上因愤怒和憋屈而涨红，“是！你他妈是清干净了！但老子差点就‘死’了！白鸽为了拉我也搭进去了！你这叫高效？你这叫逞能！你眼里有队友吗？！”他吼出的，不仅仅是抱怨，更是对刑天那种无视团队协作的作风的强烈不满。
白鸽轻轻拉了一下地雷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但看向刑天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不认同。
鹰眼没有制止地雷的爆发，等他说完，才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清除威胁是结果，但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如果你的突进失败，或者敌方有隐藏火力点，不仅你会瞬间‘阵亡’，失去突击火力的团队将彻底陷入被动，可能导致任务完全失败。你的个人判断，凌驾于团队战术纪律之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刑天的拳头在身侧微微握紧，骨节泛白。他习惯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实力，这种被当众质疑和训斥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但他无法反驳鹰眼的话，因为从团队角度看，他的行为确实带来了风险。
鹰眼的目光随即转向林枫。“龙牙，”激光笔的红点移到林枫在爆炸前瞬间的规避动作上，“你的危机预判很出色，甚至比传感器报警更早。但是，在规避之后，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队友发出明确预警？如果你能提前半秒示警，地雷或许能完全避开爆炸范围。”
林枫心中一凛。他依靠的是内息的超常感知，这无法向队友解释。他只能承认失误：“是我的问题。当时情况突然，只来得及做出本能反应，忽略了通讯预警。”
“本能反应需要融入团队协作。”鹰眼一针见血，“你的个人能力越强，越需要学会如何将你的能力转化为团队的优势，而不是仅仅用于自保。下一次，我希望听到你的声音，而不仅仅是看到你的动作。”
最后，鹰眼的目光扫过地雷和白鸽：“地雷，你的突击过于冒进，缺乏对环境的细致观察。白鸽，救援行为勇敢，但未评估自身安全，导致不必要的战损。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的指挥和支援，都存在不足。”
他关掉了回放，面向全体队员，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今天的失败，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我们整个团队协同作战能力不足的集中体现。我们面对的，将是比这些虚拟数据更狡猾、更凶残的敌人。任何一点配合上的瑕疵，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记住，在这里，‘我’必须融入‘我们’。解散后，每人写一份详细的战斗复盘报告，明天训练前交给我。现在，解散！”
命令下达，气氛依旧凝重。地雷冷哼一声，抓起自己的装备头也不回地走了。白鸽担忧地看了刑天和林枫一眼，也默默离开。灵狐收拾好设备，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道尽头。
平台上只剩下林枫、刑天和依旧站在控制台前的鹰眼。
刑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冷的石雕。林枫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压抑气息。他走到刑天身边，低声道：“鹰眼说得对。我们得改。”
刑天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林枫，声音沙哑：“你觉得他说的对？那种情况下，按部就班，等着被包围？”
“至少，不该一个人冲。”林枫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地雷的话难听，但有道理。我们不再是独狼了，刑天。”
刑天死死地盯着林枫，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习惯了。” 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太多过往的孤独、信任的缺失和生存的法则。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他知道，对于刑天这样的人，改变需要时间，更需要血与火的教训。他转身向装备室走去，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消化今天的挫败。
鹰眼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光深邃。他拿起内部通讯器，接通了山魈中校的频道。
“头儿，训练结束了。评价C。”鹰眼简洁地汇报。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山魈沉稳的声音：“意料之中。两块好钢，但棱角太锋利，需要打磨，也需要彼此碰撞。压力给够了，接下来，给他们一点空间自己琢磨。明天的训练计划，增加团队信任科目。”
“明白。”鹰眼挂断通讯，看着空荡荡的训练平台，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挫折，是凝聚团队最好的催化剂之一。他相信，那两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与此同时，在基地图书馆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林枫正对着战术平板，一遍遍回看着今天的战斗录像，眉头紧锁，不时在电子笔记上记录着什么。而在健身房内，刑天则对着沉重的沙袋，发泄般地进行着超高强度的击打训练，汗水飞溅，眼神却越来越冷静。
隔阂，在沉默中滋生；反思，在挫折中深入。这支初建的尖刀小队，正在经历成型前最关键的阵痛。
（第66章 完）
作者“过去的C和D”推荐阅读《战神出山之以暴制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WM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