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需要的是一个永远对你心存敬畏的下属，而不是一个能和你称兄道弟的朋友。
“行了，下去吧。”
“暗影卫最近也辛苦了，让他们好好休整。”
“谢殿恤！”
曹正淳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身形一晃，便如同来时一样。
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融入了夜色之中。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秦禹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地梳理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阴阳家、东皇太一、胡亥、苍龙七宿……
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在缓缓展开。
而自己，正处在这张网的中心。
“想拿我当试探的棋子？”
“那就得做好，被我这个棋子……掀翻棋盘的准备。”
他喃喃自语着，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
翌日清晨。
天色刚蒙蒙亮，秦禹川还在院中晨练，府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通报声。
“殿下！宫里来人了！”
不多时，一名内侍小跑着来到院中，对着秦禹川恭敬地行礼。
“启禀十公子，陛下传召，请您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
始皇的使者？
秦禹川收起了拳势，吐出一口绵长的白气。
他原本的计划，是今天去城外的大营，看一看。
毕竟，这支由系统出品的精锐骑兵，才是他未来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
不过，父皇的召见，显然更为重要。
“知道了。”
秦禹川点了点头。
“你先去前厅稍候，我换身衣服就来。”
“喏。”
使者不敢怠慢，躬身退下。
秦禹川简单地洗漱更衣后，便在使者的引领下，坐上了前往咸阳宫的马车。
一路无话。
当秦禹川踏入那座象征着大秦最高权力的大殿时，殿内己经有两人在了。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端坐于上首的王座之上。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股君临天下，睥睨八方的无上威严，却充斥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正是千古一帝，嬴政。
而在他下首站着的，则是一个身着丞相官服，神情严肃的中年人。
大秦丞相，李斯。
“儿臣秦禹川，拜见父皇。”
秦禹川上前几步，对着那道伟岸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嬴政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威严，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
“起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怒自威。
“赐座。”
“谢父皇。”
秦禹川在一旁的席位上坐下，姿态端正，目不斜视。
“禹川，你来了。”
李斯率先开口，对着秦禹川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李相。”
秦禹川也回了一礼。
嬴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李斯身上。
“李斯，你跟禹川说说吧。”
“喏。”
李斯躬了躬身，随后转向秦禹川，面色凝重地说道。
“十公子，关于墨家机关城之事，己经有了最新的进展。”
“哦？”
秦禹川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李斯沉声道：“逆流沙的首领卫庄，己经传回消息，他答应了与我们合作。”
“并且，公输家的家主，公输仇，也己经带着公输家的精英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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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答应了。
公输仇也动身了。
秦禹川心中了然，这代表着，针对墨家的前期准备工作，己经全部完成。
“如今，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斯说到这里，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禹川。
“公子，我们何时可以启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秦禹川的身上。
嬴政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同样带着询问的意味。
秦禹川迎着李斯的目光，神情自若。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随时都可以动身。”
听到这话，李斯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然而，秦禹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不过……”
秦禹川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道。
“我觉得，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嗯？”
李斯眉头一皱，脸上写满了疑惑。
“公子此话何意？”
“万事俱备，正是雷霆一击的最好时机，为何要等？”
秦禹川放下茶盏，温热的瓷器与案几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却仿佛一道惊雷，在大殿中炸开。
李斯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的不解几乎要满溢出来。
“公子，这……这是为何？”
李斯是真的急了。
在他看来，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卫庄的“逆流沙”从内部策应，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从外部强攻，加上大秦的铁骑雷霆一击。
三方合力，那座所谓的“机关城”，顷刻间便会化为齑粉。
如此良机，为何要等？
“李相，稍安勿躁。”
秦禹川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他抬起眼，目光清澈，首视着李斯。
“我只问李相一个问题。”
“卫庄，是什么人？”
李斯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逆流沙首领，前韩国大将军姬无夜的部下，鬼谷传人。
一个……一个江湖杀手。”
“说得都对，但李相忘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秦禹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他，是韩国的王室子弟。”
“是和我大秦有着国仇家恨的，韩国余孽。”
“轰！”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李斯的心头。
他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是啊，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点给忘了！
卫庄，是前韩王安的同辈兄弟，是根正苗红的韩国王孙！
“一个亡国之人，一个心怀怨恨的叛逆，他的话，能信几分？”
秦禹川的声音不疾不徐，继续在大殿中回响。
“他与墨家，不过是一丘之貉。”
“墨家兼爱非攻，反对我大秦一统天下，是叛逆。”
“卫庄心念故国，妄图颠覆我大秦江山，同样是叛逆。”
“让一群叛逆，去打另一群叛逆，这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而他之所以答应合作，无非是想借刀杀人。”
秦禹川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借我大秦锐士的刀，去消耗墨家的实力。”
“他想让我们的人，去给他当炮灰，去为他铺路！”
“这……”
李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头上己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只想着尽快完成陛下的任务，荡平墨家这个心腹大患，却忽略了这其中最致命的风险。
人心。
尤其是敌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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