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城外的雨季,连月不开的阴雨将战场泡成一片泥泞。刘备的大营里,残破的“刘”字大旗被雨水打湿,耷拉在旗杆上,帐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着案上寥寥无几的粮袋——自与袁术在盱眙对峙以来,他麾下的两万士兵己断粮三日,只能靠挖野菜、煮稀粥勉强支撑,连关羽、张飞这等猛将,铠甲上都沾着泥浆,眼底布满血丝。
“大哥,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张飞将手中的粗瓷碗重重砸在案上,粥水溅出,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袁术那厮的粮车昨日又到了一批,他麾下的士兵吃饱喝足,今日发起的冲锋比前几日更猛,再不想办法,盱眙城迟早要破!”
关羽握着腰间的青龙偃月刀,眉头紧锁:“三弟稍安勿躁。昨日我率骑兵袭扰袁军粮道,却被纪灵的大军拦住,不仅没抢到粮草,还折损了百余弟兄。如今我军士气低落,若强行出战,恐难敌袁军。”
刘备看着帐下疲惫的将领,又望向帐外连绵的阴雨,心中满是无奈。他自领徐州牧以来,虽深得徐州士族支持,却根基未稳,此次与袁术交战,本想借战事立威,却没想到袁术家底丰厚,竟能支撑这么久。如今盱眙告急,若失守,袁术的大军便可长驱首入,徐州危在旦夕。
“糜竺何在?”刘备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糜竺身披湿透的蓑衣,快步走进帐内,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主公,属下在。”
“你即刻动身,前往濮阳,求见吕布。”刘备走到糜竺面前,双手按在他的肩上,语气恳切,“如今能救徐州的,唯有吕布。你告诉温侯,若他肯出兵相助,我愿以广陵郡相赠,日后徐州与兖州,永结同盟,共抗袁术、曹操!”
糜竺心中一震,广陵郡是徐州的富庶之地,刘备竟肯以此为条件,足见局势己危急到何种地步。他重重点头:“主公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就算跪也要跪请温侯出兵!”
当夜,糜竺换上一身轻便的劲装,只带两名随从,骑着快马,冒着滂沱大雨,朝着濮阳方向疾驰而去。盱眙到濮阳的三百里路,泥泞难行,马匹数次陷入泥潭,糜竺便亲自推车,哪怕双手被磨出血泡,也不敢有片刻停歇——他知道,多耽误一刻,盱眙的士兵就多一分危险。
三日后,糜竺终于抵达濮阳。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连脸上都沾着泥浆,刚到太守府外,便体力不支,险些栽倒在地。守门的亲兵见他模样狼狈,本想阻拦,却在听闻他是刘备的使者后,连忙通报。
此时的濮阳太守府内,吕布正与陈宫查看徐州舆图。斥候刚传回消息,袁术己增派两万大军前往盱眙,纪灵更是放出狠话,要在三日内攻破盱眙,生擒刘备。
“温侯,袁术若破盱眙,下一步定会染指徐州,待他掌控徐州,便会北上攻兖,到时候我们将腹背受敌。”陈宫指着舆图上的“盱眙”与“濮阳”,语气凝重,“此时刘备若求援,正是我们联刘拒袁的好时机。”
吕布刚想开口,帐外突然传来亲兵的通报:“温侯,徐州刘备派使者糜竺求见,说是有急事相商,如今人己在府外,模样十分狼狈。”
“说曹操,曹操到。”陈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温侯,快请他进来。”
糜竺被亲兵引进帐内,他刚进门,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温侯!求您救救徐州!救救我家主公!袁术那厮增兵两万,扬言三日内攻破盱眙,我军己断粮三日,再无援军,恐难支撑!”
吕布连忙起身,上前扶起糜竺:“子仲先生快起,有话慢慢说。”他命亲兵为糜竺端来热汤和干净的衣物,待糜竺稍稍缓过劲,才问道,“玄德公可有具体的想法?”
糜竺接过热汤,喝了一口,暖流传遍全身,他才定了定神,郑重道:“我家主公说了,若温侯肯出兵相助,愿将广陵郡赠予温侯,日后徐州与兖州永结同盟,凡有战事,必相互支援。另外,主公还愿献上黄金五百两、锦缎两百匹,作为出兵的粮草之资。”
吕布看向陈宫,陈宫微微点头,示意他应允。吕布便对糜竺道:“子仲先生放心,某与玄德公同为汉臣,岂能坐视袁术这等逆贼肆虐徐州?某即刻便点兵,三日内便率军前往盱眙,助玄德公击退袁术!”
糜竺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再次跪倒在地:“温侯大恩,刘备与徐州百姓永世不忘!”
送走糜竺后,陈宫对吕布道:“温侯此决定甚为明智。联刘拒袁,一来可阻止袁术独大,保兖州无虞;二来可卖刘备一个人情,为日后我们在徐州立足埋下伏笔;三来广陵郡富庶,若能拿到手,我们的粮草便更充足,可谓一举三得。”
“先生所言极是。”吕布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向“下邳”与“盱眙”之间的通道,“某打算亲自率五千陷阵营、三千骑兵前往盱眙,文台留守濮阳,确保兖州后方安稳;文远随某出征,负责骑兵的冲锋与袭扰。先生以为如何?”
“此部署稳妥。”陈宫点头,“只是袁术麾下纪灵并非庸才,他麾下的两万大军也多是精锐,温侯前往盱眙途中,需多加小心,避免遭袁军伏击。另外,可派斥候提前与刘备联络,约定两军汇合的时间与地点,避免届时出现混乱。”
吕布颔首,立刻下令:“传高顺、张辽即刻来帐中议事!”
不多时,高顺与张辽走进帐内。高顺依旧一身玄甲,面容冷峻;张辽则带着几分风尘,显然刚从训练场赶来。
“文台,某率部前往盱眙援救刘备,濮阳就交给你了。”吕布对高顺道,“你需加强兖州各郡县的防御,尤其是鄄城方向的曹操,若他有异动,立刻派人通报。另外,要确保粮草运输畅通,为前线提供支援。”
“属下遵命!”高顺躬身领命,语气坚定。
吕布又看向张辽:“文远,你率三千骑兵,明日一早先行出发,扫清前往盱眙的道路,探查袁军的动向,为大军开路。某率陷阵营随后跟进,三日后在盱眙城外的‘白马坡’与你汇合。”
“属下明白!”张辽拱手应下,眼中满是战意。
次日清晨,濮阳城外的校场上,旌旗招展,战马嘶鸣。张辽率三千骑兵,身着玄色软甲,手持马槊,整齐列队,在朝阳的映照下,宛如一股黑色的洪流。吕布亲自为他送行,递过一面“吕”字令旗:“文远,此去务必小心,若遇袁军,不可恋战,以探查为主。”
“温侯放心!”张辽接过令旗,翻身上马,高声下令,“出发!”
三千骑兵如离弦之箭,朝着盱眙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过晨露,溅起一片片水花。吕布站在校场上,望着骑兵远去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他知道,此次出兵盱眙,不仅是为了援救刘备,更是为了兖州的安危,为了他日后在中原立足的根基。
三日后,吕布率五千陷阵营,踏上前往盱眙的路途。陷阵营的士兵身着厚重的玄铁甲,手持长戟,步伐整齐划一,哪怕在泥泞的道路上,也没有丝毫混乱。吕布骑在赤兔马上,走在队伍最前方,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目光锐利如鹰,朝着盱眙的方向望去——一场决定徐州乃至中原局势的大战,即将在盱眙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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