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白绒绒简首像上了发条。
白天，她不是带着孟逸然穿梭在各个别墅小区里，就是在为其他租房客户匹配房源；晚上，则是对比分析房源数据，整理客户反馈。
那劲头，连公司里最能卷的销冠看了都自愧不如。
“紫灵，你这几天打了鸡血了？签了张经理那个大单还不够，这是要冲年度总冠军的节奏啊？”
午休时，同事李姐端着咖啡，半开玩笑半是探究地问。
旁边正补妆的王雪闻言，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接话：“人家能一样嘛！马上就要嫁入‘豪门’了，这不得多攒点私房钱？不然以后在冯家哪抬得起头啊！”
她特意加重了“豪门”和“私房钱”几个字，引得周围几个同事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白绒绒正对着电脑核对一份租赁合同，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语气轻松地打哈哈：“李姐说笑了，冠军哪那么容易。至于私房钱嘛……”
她终于抬起头，冲着王雪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靠自己双手赚的钱，花着才最踏实，不是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牢靠。”
王雪被她这话噎得脸色一僵，讪讪地转回身去。
其他同事见状，也纷纷收敛了笑容，各自忙去了。
大家都感觉出来了，现在的萧紫灵，嘴皮子利索了，气场也强了，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便开玩笑的老实人了。
白绒绒才没空理会她们的小心思。
她刚帮一对刚毕业的小情侣找到了一个性价比超高的一居室，看着小两口签合同时那兴奋又感激的样子，她心里也挺有成就感。
这种实实在在帮人解决问题、掌控自己事业节奏的感觉，比原主记忆里那种按部就班、看人脸色的生活，有意思多了。
当然，最让她上心的，还是孟逸然那边。
几天接触下来，她带着他看了不下七八套房子，从城西跑到城南，孟逸然都看得有些疲惫了，她却依旧精神奕奕，对每套房的优缺点如数家珍。
“紫灵，真是辛苦你了，我这一个单子，比你带别人十个都累吧？”看完最后一套，孟逸然看着阳光下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的白绒绒，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儿！”白绒绒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递给他一瓶水，“买房是大事，多看看，多比较是应该的。总不能让你花了钱还买不到称心如意的吧？那我这中介当得也太不称职了。”
她顿了顿，眼神狡黠地看向他：“不过说真的，孟同学，这几套看下来，你心里总该有个偏好了吧？是喜欢城西那个花园，还是城南那个大露台？或者……我们再看看别的？”
孟逸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明亮、充满活力的女人，恍惚间又看到了初中时那个在运动会上，明明跑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咬牙坚持冲向终点的女孩。
他笑了笑，语气温和但坚定：“不用再看了。我心里有数了，今天麻烦你了，等我回去和家里人再商量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成！没问题！”白绒绒爽快应下。她知道，逼得太紧反而不好。
就在白绒绒事业搞得风生水起，感觉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麻烦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她刚送走一位客户，正准备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料，就听见办公区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她抬头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冯昊飞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甜品盒子，正站在那儿，目光扫视着办公区，明显是在找她。
几个好事的同事己经低声交头接耳起来，目光在她和冯昊飞之间来回逡巡。
白绒绒皱起眉头，心里涌起一股不耐烦。
她最讨厌这种不请自来，还试图在公众场合制造氛围的戏码。
冯昊飞看到了她，脸上立刻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大步走了过来：“紫灵。”
“你怎么来了？”白绒绒坐在工位上，没动，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刚好在附近见客户，想着你最近辛苦，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提拉米苏。”冯昊飞将甜品盒子放在她桌上，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顺便问问你，这周末总该有空了吧？我妈把黄历都翻好了，说下个月就有个好日子，我们是不是该先把证领了？也好让长辈们安心。”
他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同事，尤其是王雪，立刻开始起哄：
“哇！要领证了啊！恭喜恭喜！”
“紫灵，好事将近哦！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吃喜糖！”
“冯先生真是贴心，还特意过来商量！”
“紫灵，还犹豫什么呀，这么好的男人，赶紧答应啊！”
冯昊飞听着周围的议论，嘴角的笑意更深，带着一种笃定的姿态看着白绒绒，仿佛在说“看，大家都觉得我们该结婚”。
若是以前的萧紫灵，面对这种众人起哄、道德绑架的局面，恐怕早就面红耳赤，骑虎难下，最后只能含糊地点头应下。
但白绒绒是谁？她活了几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人类的这点小心思、小伎俩，在她眼里简首幼稚得可笑。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起哄的同事，最后落在冯昊飞那张看似深情实则隐含逼迫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清晰的、带着疏离感的笑容。
“昊飞，我想我之前己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的声音清脆，穿透了那些嘈杂的起哄声，“我目前，没有打算这么快就结婚。”
办公区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冯昊飞。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白绒绒无视他难看的脸色，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如果你，或者你的家人，非常着急结婚的话……”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冯昊飞骤然缩紧的瞳孔，清晰无误地吐出后半句：“你也可以提出解除婚约。我没有任何意见，并且完全理解。”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绒绒，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王雪更是张大了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冯昊飞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难堪和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白绒绒，像是要把她看穿。
“萧、紫、灵！”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白绒绒迎视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婚姻不是儿戏，更不应该被任何人、任何舆论绑架。在我没有完全想清楚，没有准备好之前，我不会走进婚姻。这就是我的态度。”
冯昊飞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狠狠地瞪了白绒绒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然后，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了玻璃门，大步离开了公司，连那个精致的甜品盒子都忘了拿走。
办公区里鸦雀无声，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白绒绒却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坐下，拿起鼠标，继续处理刚才未完成的工作，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普通人社会性死亡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晚上，白绒绒刚回到租住的公寓，踢掉高跟鞋，准备舒舒服服泡个澡，手机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看来电显示——萧云晞。
她揉了揉眉心，接起电话：“喂，云晞。”
“萧紫灵！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电话那头，萧云晞的声音又急又气，像连珠炮一样轰了过来，“冯昊飞今天下午打电话给我了！语气那叫一个委屈！说你当众给他难堪，还说什么如果他等不及可以退婚？！你是不是疯了？！前脚刚答应人家的求婚，后脚就翻脸不认人？他让我劝劝你，别这么任性！你到底怎么想的？”
白绒绒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洗漱台上，一边往浴缸里放水，一边平静地听着闺蜜的咆哮。
等萧云晞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地开口：“所以，他这是找你当说客来了？”
“我不是在当说客！我是在担心你！”萧云晞语气严肃，“紫灵，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是这么冲动、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后悔答应他的求婚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镜子里映出萧紫灵那张清秀却带着决绝的脸。
白绒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或者说，看着这具身体原主的影子，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清晰地、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下萧云晞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白绒绒继续说道，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云晞，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因为家里的压力，因为觉得他条件合适，就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我后悔明明心里不愿意，却还是在他求婚的时候，因为怕丢脸、怕别人说闲话而点头答应。”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将就的感情，换不来真正的幸福。一段靠妥协和压抑维持的关系，就像穿着不合脚的鞋，走得越远，越痛苦，最后只会鲜血淋漓。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萧云晞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可是……你想过后果吗？退婚不是小事，两边的家长那边你怎么交代？还有冯昊飞，我看他不会那么容易放手……”
“后果我来承担。”白绒绒打断她，，“至于家长那边，我会去说清楚。冯昊飞那边……我更不在乎他怎么想。云晞，以前那个总是顾虑别人看法，不断委屈自己的萧紫灵，己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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