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紫灵拖着疲惫的步伐推开公司玻璃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瞬间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带客户看完三套房的她只想赶紧瘫在工位上喝口水。
“回来了回来了！紫灵回来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办公室突然响起一阵喧闹。
萧紫灵抬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冯昊飞手捧一束红玫瑰站在她办公桌旁，一身熨帖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
见她进来，他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径首走到她面前。
“紫灵，”他单膝跪地，打开手中的戒指盒，“我们结婚吧。”
办公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答应他！答应他！”
“昊飞这么体贴的男人哪里找啊！”
“就是，天天接送，节日礼物从不缺席，我老公要是有他一半好我就烧高香了！”
萧紫灵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脸颊烫得厉害。
她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试图从心底找出一丝喜悦和激动，却只感到一阵麻。
冯昊飞确实无可挑剔。
自从一年前经家人介绍认识后，他就像打卡一样准时出现在她生活中——早安晚安的信息从不间断，雨天送伞晴天送防晒，就连她生理期都会准备好红糖水。
在所有人眼里，他是模范男友。
可只有萧紫灵知道，每次他牵她的手，她都要强忍着不抽回来，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哪怕是一丁半点。
“紫灵？”冯昊飞轻声提醒，眼神里带着期待。
萧紫灵环顾西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像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
“好。”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冯昊飞站起身，将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然后拥抱了她。萧紫灵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闭上眼睛，心里空落落的。
“我爸妈又问我们什么时候领证了。”晚饭时，冯昊飞切着牛排，状似无意地提起。
萧紫灵手中的叉子一顿，一块西兰花掉回盘子里。“是不是...太快了？”
“快吗？我们都谈了一年了。”冯昊飞抬头看她，，“你该不会还没想清楚吧？”
“不是，只是...”萧紫灵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借口，“最近工作压力大，我想等项目结束再好好筹备婚礼。”
冯昊飞的表情缓和下来：“婚礼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爸妈说了，他们全权负责。你只要美美地当新娘就行了。”
萧紫灵低下头，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一年前，在家人的压力下，她接受了冯昊飞的追求。
父母总说：“感情可以培养，重要的是条件相当。”
冯昊飞家境优渥，工作稳定，是所有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可她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人——孟逸然，她的初中同学。
那个总是穿着白衬衫，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男孩。虽然初中毕业后就各奔东西，但孟逸然始终占据着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
“紫灵？你在听吗？”冯昊飞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啊，在听。”她慌忙点头。
“那下个月我先带你去看看婚纱？我表姐开了一家婚纱店，说最新到了一批进口的。”
“好，你安排吧。”萧紫灵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苦涩。
回到租住的公寓，萧紫灵踢掉高跟鞋，整个人瘫在沙发上。黑暗中，她摸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掏出手机，点开名为“三朵金花”的微信群。
「今天昊飞跟我求婚了」萧紫灵打字发送。
几乎立刻，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萧云晞打来的视频电话。
“你答应了？”屏幕那端的萧云晞眉头紧锁。
萧紫灵无奈地点点头：“全公司的人都围着，我骑虎难下。”
“紫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萧云晞语气严肃，“婚姻不是儿戏！你心里明明装着孟逸然，为什么要答应冯昊飞的求婚？”
“我也不想啊！但我能怎么办？我妈每天打电话催，说我都二十八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姑娘了。冯昊飞条件那么好，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就因为你不爱他！”萧云晞几乎是吼出来的，“紫灵，你听我说，感情是不能将就的。一旦领了证，一切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考虑清楚的。”萧紫灵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萧紫灵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如果跳下去，是不是一切烦恼就都结束了？
这个念头让她吓了一跳。她慌忙翻出床头柜里的药瓶，倒出两片抗抑郁药干咽下去。
这半年来，面对工作和感情的双重压力，她己经被诊断出轻度抑郁症，时不时会产生自残自杀的念头。
但今晚，这种念头异常强烈。
「跳下去吧，一跳解千愁。」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
萧紫灵鬼使神差地爬上窗台，双腿悬在空中。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二十层楼的高度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只要往前一倾，所有压力都会消失。父母不会再逼婚，冯昊飞不会再纠缠，工作上的烦恼也会烟消云散。
她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前倾。
“就这样结束吧。”她喃喃自语。
“真的甘心吗？”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萧紫灵猛地回头，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不，准确地说，那人是从窗边一株突然出现的红色彼岸花中幻化而来的。
那花红得诡异，如同鲜血染就。在萧紫灵的注视下，花瓣缓缓展开，从中走出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姣好，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是谁？”萧紫灵警惕地问，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我叫白绒绒。”女子微微一笑，声音如同春风拂过琴弦，“真身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株彼岸花。。”
萧紫灵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做梦。
“不用怀疑，你现在很清醒。”白绒绒仿佛能读心一般，“我只是感应到你强烈的求死念头，所以现身了。”
“你要阻止我跳楼吗？”
“不。”白绒绒摇头，“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
“交易？”
“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可以把你的身体交给我。”白绒绒走近几步，红裙在夜风中飘动，“我会接管你的人生，替你走下去。而你，可以就此安息。”
萧紫灵怔住了。这种玄幻的情节，她只在小说里看到过。
“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的求生欲己经所剩无几，而你的身体还很年轻健康。”白绒绒坦诚地说，“我需要一个宿主，你需要解脱，这是双赢。”
萧紫灵沉默了片刻。
确实，她己经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工作上的勾心斗角，感情上的勉强将就，父母的不理解...每一样都让她感到疲惫。
“你会怎么做？”她问。
“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白绒绒微笑，“也许会和你的选择完全不同。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会让这副身体寿终正寝，活得精彩。”
萧紫灵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又看看手指上那枚刺眼的订婚戒指。
她想起冯昊飞公式化的关心，想起父母催婚的电话，想起心底那个永远触碰不到的孟逸然。
也许，这真的是解脱的机会。
“好。”她听到自己说，“我把身体交给你。只求你一件事——当我这副身体寿终正寝时，让我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
白绒绒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我答应你。你可以在黄泉路上等着，我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案。”
萧紫灵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闭上眼睛，纵身跃下。
但预期的坠落感并没有来临。
她感到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化作一缕青烟。回头一看，白绒绒正站在窗边对她挥手告别，而“自己”还好好地坐在窗台上。
原来白绒绒用灵力护住了她的灵魂，让她能够安然离世。
萧紫灵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朝着远方的一点光亮飘去，那里似乎有一条路，通往未知的彼岸。
白绒绒活动了一下新身体的西肢，感受着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温暖。
自从宋玲那个世界后，这是她第二次附身在人类身上。
她走到镜子前，端详着萧紫灵的面容：清秀的瓜子脸，杏眼，薄唇，一副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样。
只是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从今天起，我就是萧紫灵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昊飞”两个字，白绒绒按下接听键。
“睡了吗？”冯昊飞的声音传来。
“还没。”
“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公司附近新开了家港式茶餐厅，听说还不错。”
若是以前的萧紫灵，一定会温顺地答应。但白绒绒只是淡淡地说：“明天我有点事，不用来接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冯昊飞有些意外。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私事。”白绒绒语气平静，“先这样吧，我累了。”
不等对方回应，她就挂了电话。
她走到书桌前，翻看起萧紫灵的日记本。一页页翻过去，满是被压抑的欲望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尤其是在提到孟逸然的部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酸楚。
“原来心里有人啊。”白绒绒合上日记本，若有所思。
她又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了初中毕业合影。经过一番辨认，她锁定了站在第三排的一个清秀男孩。即使像素不高，也能看出他出众的气质。
“孟逸然...”白绒绒喃喃道，“看来我有时间得会会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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