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的卧室里，昏黄的台灯亮着，灯光在墙面上投下淡淡的影，随着少年的呼吸轻轻晃。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半点睡意都没有。
武馆里拳脚相撞的脆响、齐振威归来时的振奋、王钰眼里藏不住的崇拜……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翻来复去，缠得他心绪难平。
翻了个身，他索性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着床单，布料的粗糙触感让他稍稍定神。
齐振威回来了，振威武馆的危机算是解了。
可他自己的路，还得接着走。
武馆能给场地练拳，能挡些无关痛痒的小麻烦，可他要冲更高的境界，要护着家人安稳，这些远远不够。
那些藏在暗处的风浪，武馆护不住，他必须自己找靠山、攒资源。
跟赵欣合作的事，不能再拖了。
他原本想等天亮再说，可那股紧迫感像块石头压在胸口，绷得他心口发紧，一刻都熬不住。
拿起手机，屏幕冷光骤然亮起，映得他眼底的沉静更浓。
指尖扫过屏幕，瞥见几条未接来电，备注都是‘李老师’，他无奈勾了勾唇，低声叹道：“这李老师，还真是执着。”
摇了摇头，他没想过回拨，指尖在通讯录里划了半圈，最终停在‘赵欣’两个字上。
他顿了两秒，指腹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那头传来赵欣略带沙哑的声音，还带着点刚被吵醒的慵懒，却依旧透着干练：“哪位？”
“我，王霄。”他没绕弯子，声音稳得不象个高三学生，“合作的事，我同意了。”
听筒那头静了一瞬，随即传来赵欣的回应，带着点意外，却没多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再考虑两天。”
“想要什么，直接说，能应的，我不含糊。”
“两个要求。”王霄语速平稳，字句分明，“第一，派人保护我家人，至少四级武者的水准，不能出半点差错。”
“第二，血气丸别在高考前上市，这考试对普通人太重要，我不想因为这个搅乱了。”
赵欣没半分尤豫，干脆应下：“可以，明天我让人带协议过去，具体细节当面谈清楚。”
“好。”
挂了电话，王霄把手机扔在枕边，身子往后一靠，抵着冰冷的床头板，眉头微微蹙起。
把家人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把自己的前路绑上另一艘船，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像脚下没踩实，空落落的。
可他心里清楚，这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变强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需要时间，更需要借力。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杂乱的念头压下去。
现在，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事。
窗外的夜依旧浓得化不开，只有零星几盏灯，在墨色里亮着，像藏在暗处的眼睛。
……
次日清晨，阳光总算刺破云层，洒在振威武馆门口，却没完全驱散这里的沉郁。
大门关得严实，墙面的裂痕象一道道旧伤疤，地面上没清干净的浅坑，还留着昨夜厮杀的戾气，连空气里都飘着点淡淡的血腥气，闷得人心里发沉。
馆内的人沉默地忙着善后，搬东西的动静很轻，气氛虽比昨夜松快些，却依旧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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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振威站在门口，身上的绷带裹得厚实，脸色白得象张纸。
可他没半点理会武馆的心思。
两只眼睛总往街道那头瞟，脚底下不停踱着步，绷带下的伤口象是被扯着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神经，可他顾不上。
他没急着去见王霄。
既然要下重注结这个善缘，就绝不能草率，必须准备得万无一失。
他得先摸清王霄的底细，知道他缺什么、在意什么，才能‘对症下药’。
没等多久，崔茹玉攥着张写得满满的纸，小跑着过来，额角还沾着点汗，跑到他跟前时，气息都喘不匀：“馆长，都…都打听清楚了！”
“王霄家里就是普通人家，他爸王大海在‘奔波儿货运公司’干了十几年搬运工，听说天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妈萧玉芳在旁边‘好运来超市’当收银员，挣得不多；”
“弟弟王钰就是昨晚打比赛的那个小子，在七中读高一。”
“他们家住旺达小区，老小区了，具体是九栋一单元，门牌也问准了！”
“好！太好了！”齐振威猛地攥紧了拳，眼睛亮得吓人，刚才的焦躁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连脸色都添了几分血色，声音都拔高了些。
“普通家庭，这就对了！”
他往武馆里扫了一眼，眉峰拧了拧，没两秒就拿定了主意，语气里透着急切的笃定：“快，你去安排！”
“以武馆后勤的名义，给王霄他爸妈各挂个职。”
“就说负责照看馆里的绿植，活儿轻松，不用实打实干活，但薪水得按正式教练的标准给，一分都不能少！”
“还有王钰，”他顿了顿，补充道：“昨天他那场比赛的奖金，单独包个五千的红包，走武馆的奖励基金。”
“就说是对优秀年轻学员的特别鼓励，让孩子也高兴高兴。”
他心里门儿清，拉拢王霄这种心思沉、有主见的天才，不能直来直去，盯着他本人送好处，反而容易引起反感。
可要是从他家里人入手，实实在在帮着改善日子，这种不张扬的好，才最能暖到人心里去。
现在的王霄，就象困在浅滩的真龙，缺的只是一个借力的机会。
等他真正腾空，再想靠这点代价攀附，根本不可能。
既然别人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那这近水楼台的机会，他可得牢牢攥住。
至于给王霄本人的诚意，他早盘算好了。
按武馆的老规矩，这种救场的出场费，顶天也就十万块。
可这次，他咬了咬牙，直接从武馆本就紧张的流动资金里，硬挤出了一百万。
武馆刚遭了这么大难，钱袋子早空了大半，可他半点不心疼。
投资王霄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绝不能小气。
一百万，对出身普通的王霄来说，足够显出他的诚意了。
他转头看向崔茹玉手里拎着的礼盒上，“昨天让你准备的礼物，给长辈的滋补品、给半大孩子的东西，都齐了吧？”
“一定要拿得出手，得让人家看出我们武馆的心意。”
崔茹玉连连点头，看着馆长这副郑重的模样，比以前去见武道协会的理事时还紧张，连眼神都亮得发烫，她心里也跟着热乎起来。
但她也清楚，这可是在投资一位身负“宗师之资”的未来强者，这份重视，半点都不多。
齐振威又伸手翻了翻礼盒，指尖摸着口袋里那张存了一百万的银行卡，确认没半点差池，才松了口气。
一行三人坐上黑色越野车，车轮碾过门口未清理干净的碎石，朝着旺达小区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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