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林梢的碎叶，落在铁甲山猪的尸体上，又被风卷走。
场中静得反常，只有钱文良粗重的喘息、周倩攥紧衣角的细微声响，还有李媛媛没忍住的抽气声。
三人的目光还粘在那狰狞的血洞上，刚才王霄一拳贯入鳞甲的画面，像钉子似的扎在脑子里，每想一次，心脏就揪紧一分。
“快！信号就在前面！别让凶兽跑了！”
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寂静，还夹杂着金属装备的碰撞声，对讲机里嘶哑的喊声越来越近。
训练营的救援小队冲过来时，个个绷着神经。
领头的张滨握着乌黑的长棍，指节泛白。
身后四个队员端着麻醉枪，枪口稳稳对准前方，连呼吸都放轻了，准备随时应对凶兽突袭。
可当他们看清场中景象，所有人都僵住了。
麻醉枪的枪口“咔嗒”一声垂落，有个队员甚至没拿稳，枪托磕在膝盖上都没察觉。
张滨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瞪得溜圆，快步冲到山猪尸体旁，蹲下身时，膝盖撞到石头都没在意。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侧肋的血洞，那伤口边缘的鳞甲碎得彻底，能隐约看到里面被震烂的肌肉。
又摸了摸山猪的头骨，指腹传来细微的碎裂感。
作为与凶兽打交道多年的老手，他太清楚这一拳的分量，也知道要何等力道，才能打穿三级凶兽的鳞甲，连带震碎头骨。
“这……这是被谁杀的？”
张滨猛地抬头看向，目光扫过缩在车后的司机，又落在脸色惨白的三个年轻人身上，最后定格在那个站在尸体旁、手里捏着团纸巾的少年身上。
“你们……没人受伤吧？”张滨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先问了最要紧的事，目光却忍不住往王霄身上瞟。
这少年看着清瘦，怎么看都不象能打死三级凶兽的人。
王霄抬手，把纸巾团精准扔进几步外的垃圾桶，动作随意得象在扔废纸，摇头：“没人受伤，只是车被撞坏了。”
张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变形的车，铁皮翻卷着，还沾着山猪的鳞甲碎屑，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山猪尸体，好奇的问道：“这头山猪，是谁杀的？”
这话一出，场中又静了。
钱文良、周倩和李媛媛几乎是本能地、僵硬地，将目光齐刷刷投向王霄。
那眼神复杂无比，混杂着未散的恐惧与一种近乎茫然的敬畏。
王霄抬了抬下巴，迎上张滨的目光：“我。”
“你？一个人？”张队愣住了，下意识地再次上下打量王霄。
清瘦的身形，普通的衣着，年轻得过分的脸庞……
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王霄点点头，平静道：“王霄，天才训练营临时特招学员。”
“王霄？！”张滨眉头一皱，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圆，“你就是那个省厅特批、直接空降的王霄？！”
这几天营里之前没少议论这个特招生。
都说是走关系的关系户。
可现在看着地上的山猪尸体，再看看眼前这少年的平静，营地里那些谣言全都不攻自破。
这哪是关系户，这分明是来了个怪物！
旁边的几名队员也瞬间哗然，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王霄身上。
有个年轻队员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好奇：“王霄，你……你现在气血值多少？”
“接近三级门坎，算二级巅峰吧。”王霄如实说。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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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二级打死三级？
还是以这种碾压的方式？
张滨的心脏猛地一跳，看着王霄的眼神彻底变了。
独自斩杀三级铁甲山猪？
他作为资深教官，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营里那几个顶尖的天才，单挑三级凶兽也得是苦战险胜，绝无可能如此摧枯拉朽。
他凝声道：“你知道这头山猪是三级吗？营里目前的正式学员，没有一个能做到独自斩杀。”
“三级？”王霄愣了下。
他低头看了看山猪尸体，心里盘算了一下。
‘之前用撼岳拳就有三级战力，刚才用了龙吟劲，爆发力怕是破万，达到四级了，三级的山猪确实扛不住……’
他这短暂的沉默和微微恍然的表情，在张滨看来，却成了最无声的震撼。
王霄这是压根不知情。
也没想过。
这究竟是个什么实战怪物。
张滨用力拍了拍王霄的肩膀，随后伸出右手，神色复杂无比：“真是后生可畏！欢迎添加凤凰山训练营！”
王霄跟他握了握手，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山猪尸体，有点担心：“这个……不用我赔吧？”
“赔？”张滨差点笑出声，“要是让你赔，我这主管也别当了，你这是帮我们解决大麻烦，你这是立了大功。”
随后，他神色一正：“这里后续事宜由我们负责，你先跟着他们去营地报到吧。”
王霄点了点头：“好。”
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从后备箱拎出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回头，看向依旧处于震撼馀波中的钱文良三人。
他们的眼神里此刻充满了敬畏、拘谨，甚至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惊慌。
“我先去训练营报道了，你们训练营会安排的，拜拜。”王霄挥了挥手，简单交代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清瘦的背影渐行渐远，明明没什么气势，却让留在原地的三人觉得，象有座无形的山从场中移走了。
直到王霄身影彻底消失，钱文良才象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地上，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手里攥着的手机都滑到了地上。
他试图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抓不稳。
他想起自己之前嘲讽王霄“吹牛”、“装样子”，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装，是人家真的不屑跟他计较。
要是王霄刚才动了气，他现在怕是跟这山猪一个下场。
李媛媛双眼失神，声音还在发颤：“他……他真是天才训练营的……我们居然跟这么厉害的人走了一路……”
周倩望着树林入口，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那个‘加个联系方式’的念头，终究被巨大的敬畏感压了下去，消散在带着血腥味的山风里。
没多久，训练营的车到了。
三人坐上车，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钱文良捧着热水杯，手还在抖，想解释：“我之前真查过，训练营从来没特招过人……”
周倩轻轻打断了他，目光落在窗外叹道：“真正的天才，本来就不能用常理判断。”
她没有去刺激钱文良。
看着对方此刻战战兢兢的模样，再回想起王霄临走时那全然无视、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的淡然态度。
自始至终，王霄就没觉得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怎会把他放在心上。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天才，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之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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