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仁心为本术为舟,济世何须苦与愁?
妙手能除周身痛,良言可解百结忧。
幽默但作宽怀药,真诚方是祛病猷。
杏林春暖枝叶茂,笑口常开胜封侯。
上回书说到,李有财家中双喜临门,贤妻牛小衫与妾室马三春先后有孕,李宅上下可谓喜气盈盈。这李有财外悬壶济世,内家宅和睦,虽忙碌不堪,却因心中畅快,反觉精力充沛。这一日,“一笑堂”内便来了两位病症迥异、却皆需“心药”辅佐的病人。
先来的一位,是镇上的瓷器店老板,姓钱,人称钱掌柜。这钱掌柜近日得了一桩大生意,本是喜事,却因生怕有所闪失,终日忧心忡忡,焦虑不安,竟至心悸失眠,头晕目眩,前来求诊。李有财诊其脉,弦细而数,观其舌,边尖红,苔薄黄,乃典型的肝郁化火、心肾不交之证。
李有财开出方子,以丹栀逍遥散合黄连阿胶汤加减,疏肝清热,滋阴降火。但他深知,此病根在于“忧虑过度”,若不化解其心结,药力终难奏全功。于是,他一边将药方递给钱掌柜,一边笑道:“钱老板,您这病,叫做‘富贵逼人焦虑症’。”
钱掌柜一愣:“此话怎讲?”
“您想啊,”李有财捋须道,“寻常人为缺钱发愁,您是钱多了发愁。好比那守着一窑精美瓷器的掌柜,整日怕人偷,怕鼠碰,怕地震,弄得自己心神不宁。其实啊,您这桩生意,如同您店里的瓷器,小心呵护自是应当,但若因过度担忧而茶饭不思,岂不是本末倒置?万一您这‘掌柜的’先病倒了,那一窑瓷器谁来看管?依我看,您不如学学那弥勒佛,大肚能容,笑口常开,生意嘛,尽心尽力即可,成败有时还需几分天意。您这心宽了,气顺了,这头晕心悸自然就好了。我这药,是帮您‘降火’的,您自己个儿,可得学会‘放下’。”
一番话,说得钱掌柜若有所思,脸上的紧张神色缓和了不少,接过药方,叹道:“听李郎中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是该看开些,看开些……”
刚送走钱掌柜,又一位老熟人拄着拐杖,唉声叹气地挪了进来,正是前番来过的老书生周夫子。原来他上次被李有财开解后,豁朗了没几日,近日读《春秋》,又纠结于其中“微言大义”,钻进了“华夷之辨”的牛角尖,日夜思虑,竟至食欲不振,精神愈发萎靡。
李有财一看便知,这老夫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诊脉后,发现只是思虑伤脾,并无大碍,便故意板起脸,严肃地道:“夫子,您这病,比上次更重了!”
周夫子吓了一跳:“啊?为何?”
“您这可是‘掉进故纸堆里,被墨水呛着了’!”李有财一本正经地说,“那《春秋》乃是古人治世之鉴,您倒好,把它当成了捆自己的绳索。敢问夫子,是您读书,还是书读您啊?您若读得茶饭不思,形销骨立,孔圣人若有知,是赞您刻苦呢,还是叹您迂腐呢?”
周夫子被问得瞠目结舌。李有财继续道:“华夷之辨,在乎文化礼义,而非整日空谈。夫子若真有志于此,何不将圣贤道理,化入日常言行,教化乡里孩童,让这清水镇民风更淳,这才是真正的‘用夏变夷’之功业!整日闭门苦思,于己无益,于人无补,岂是圣贤所愿见?”
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周夫子面红耳赤,半晌,才起身长揖:“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周某……又执迷了!惭愧,惭愧!”这一次,他眼中少了迷茫,多了几分决然,似乎真找到了方向。
李有财这才笑道:“这就对了。给您开一剂健脾开胃的‘君子汤’,您呢,也给自己开一剂‘行动散’。多出来走走,看看这活生生的人世间,比死啃书本强!”
处理完这两位“心病”为主的病人,李有财又接连看了几个风寒感冒、跌打损伤的寻常病症,无不药到病除,笑语欢声。忙碌一日,回到家中,牛小衫虽因孕期容易疲倦,却仍强打精神等候。马三春更是乖巧,早己备好热水热饭。
饭桌上,李有财见牛小衫胃口不佳,便故意将日间钱掌柜的“富贵焦虑症”和周夫子“墨水呛着”的故事说得活灵活现,逗得牛小衫掩口首笑,连带着也多吃了半碗饭。马三春在一旁伺候,也听得抿嘴偷笑。
夜间,李有财小心扶着牛小衫歇下,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道:“娘子辛苦了。今日那钱掌柜若能有娘子一半的豁达,也不至于病成那样。”
牛小衫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我有什么豁达,不过是信你。有你在外撑着一片天,我在家中有何可愁?只是如今我身子不便,三春妹妹也有了喜,家中事务……”
李有财知她心意,接过话头:“娘子放心,家中事务,我们慢慢想办法,总不至于让你累着。眼下最要紧的,是你安心养胎,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或丫头。”
夫妻二人细语温存,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流淌。李有财望着怀中安睡的娘子,又想到即将添丁进口的家,心中充满了责任感与喜悦。他深知,这“医者仁心”,不仅是对病患,更是对家人。而他的“幽默宽怀”,便是这个家最好的粘合剂与滋养品。
然而,家中人手短缺的现实问题,也己悄然摆在了面前。这正是:仁术宽怀解百忧,家宅和顺喜盈眸。怎奈事繁人力短,巧计还将另谋求。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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