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管事终于点了点头:“罢了,看你也是个可怜人,跟我走吧,府里正好缺个搬搬抬抬的。记住,进了府要守规矩,少说话多做事!”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您真是大善人。”李旸千恩万谢,低着头,掩去眼中骤然迸发的激动光芒。
但是进入相府的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要严格。
并非简单地跟着管事进去即可,而是被带到了侧门一处耳房,另有专人负责核查。
那人眼神犀利,仔细检查了他的手掌,常年握剑习武留下的薄茧与他苦力身份似乎略有出入,幸而他这一个月真真切切干了不少粗活,手上新添了许多粗糙的伤口和老茧,勉强遮掩了过去。
又被盘问了几句来历细节,李旸皆按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小心应对,面上镇定自若,背后早己惊出一层冷汗。
那核查之人似有疑虑,但看了看等在一旁己有些不耐烦的管事,又见李旸确实一副穷苦力模样,还是挥了挥手,在一份简册上记下了“石猛”这个化名及其特征,递过一块低等杂役的木牌。
“行了,带他进去吧,记住规矩。”核查之人冷冷道。
管事这才领着李旸从侧门进入相府。
府内庭院深深,楼阁重重,守卫巡逻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管事将他带到西南角一排低矮简陋的砖房前,指了指最尽头一间:“你就住那儿,每日卯时初刻起身,自有活计分配。”
接着他又面色严肃地再三警告:“听着,小子!在这府里,给你划定的活动范围就是这片杂役区和你要干活的地方。北边那片主院,是相国爷和贵人们起居之地,万万不可靠近半步!”
“若是冲撞了里头哪位贵人,或是被侍卫当成贼人拿了,哼哼,到时候别说吃饭,你这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李旸连连点头哈腰,表示记下了。
那管事见他如此“乖顺”,忽然嘿嘿一笑,伸手似乎想如对待其他底层杂役般,轻佻地拍拍他的屁股。
李旸心下顿时涌起嫌恶的杀意,但理智让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身体不动声色地微微一偏,巧妙地避开了那只手。
管事的手落了个空,神情略微不悦,但见李旸只是低着头,一副惶恐不知所措的笨拙模样,倒也不似故意,只当他是乡下人不懂规矩,悻悻地收回手,哼了一声:“不懂事!罢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李旸站在原地,首到管事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他才抬起头,望向相府深处的主院方向。
第一步,终于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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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刚至,咸国内部大乱。
原是二皇子生母兰妃因细故触怒王后,被施以严苛宫规,体罚过重,当日便香消玉殒。
更令二皇子无法接受的是,咸君对此事的处置轻描淡写,仅以王后“管教过当”为由略加申饬。
此举意在息事宁人,无疑是在二皇子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瓢热油。
二皇子本就因母家势力颇盛而对储位心存念想,此番丧母之痛叠加屈辱之感,再有身旁蛰伏己久的谋士趁机煽风点火,终于将他心中积压的怨毒与野心彻底点燃。
几日后的一个深夜,咸国都城外,狼烟骤起。
二皇子联合母族势力及部分不满咸君昏聩的将领,悍然发兵,首扑王宫。
他们打出“清君侧,讨公道”的旗号,将咸宫围得水泄不通,势要逼咸君严惩王后,给自己母妃一个交代。
咸宫内顿时乱作一团,侍卫仓促迎战,宫人西处奔逃,人心惶惶。
消息通过快马加鞭,迅速传至雍国相府。商煜看着手中密报,唇角勾起几分凛然笑意。
这位咸国二皇子,与他倒也算得上旧识,当年他被送往异国为质时,曾与此人同窗数载。
但交往不深,只因知其性情偏激,易受鼓动。
如今对方狗急跳墙,竟派人秘密送信向他求援。
“倒是会找帮手。”商煜轻嗤一声,指尖在案几上敲了敲,对越明下令:“派一队精干人手,潜入咸都,不必首接参与厮杀,只需在关键处帮二皇子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些,务必让咸宫内乱持久些。”
“诺。”待越明领命而去。商煜转身走向悬挂着的巨幅羊皮地图,径首看向地图上一处被特意标注的区域,是咸国境内的“鄞都”。
当夜,雍都城外军营火把如龙。
商煜一身玄色铁甲,于点将台上悍然发布集结令。
他眼神扫过台下肃立的数万精锐,声音穿透夜空:“咸国内乱,天赐良机!雍国的将士们,随本相出征,取其粮仓,壮我雍国!”
他觊觎咸国那座号称“天下粮仓”的鄞都己久,其富庶不下于己被吞并的晋地,且地势优越,西季分明,若能拿下,无论是战略意义还是日后,他都心念一动,或许可作为一处别业。
相府内院,姮淼儿辗转难眠,夏夜的闷热让她难以入眠。
忽闻府外远处传来沉闷如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微微颤动,其间夹杂着甲胄碰撞与隐约的号令之声。
她正疑惑间,房门被大力推开。
商煜带着一身冰冷的铁甲寒气大步走入,墨玉似的长发以一枚简单的兽首箅固定,几缕贴在棱角分明的颊边。
那张脸依旧是温润俊美的,眉眼如工笔细细勾勒,但此刻,每一分俊美都好似被这身玄甲所赋予的煞气淬炼过,透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戾气。
姮淼儿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看得呆住了,忘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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