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色骤变。
李旸眼神一厉，反应极快，一把将那个试图躲藏的身影揪了出来。
看清那人面容，姮淼儿的心咯噔地沉到谷底，脸色煞白。
是春莺。
春莺浑身抖得像风中扑簌簌的落叶，眼泪顷刻涌出，在地连连磕头：“娘子饶命，郎君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见，奴婢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们别杀我。”
李旸面色阴沉如水，眼中杀机毕露：“她听到了，绝不能留，淼儿，事到如今，容不得半点仁慈。”
说着，他伸手就要扼向春莺纤细的脖颈。
“不要。”姮淼儿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拦在了春莺面前。
李旸手臂被她拦住，不由恼怒地看向她：“淼儿，你糊涂，放了她，我们全都得死！”
姮淼儿看着地上不断哀求的春莺，这个每日伺候她起居，会悄悄给她留爱吃点心的侍女，陷入了疑虑之中。
李旸说得对，人心难测，她赌不起，一旦春莺告发，后果不堪设想。
可春莺何辜，她只是不幸撞破了这一切，难道就要为此付出性命？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虽有惊惶，语气却很坚持：“不能杀她，这事，我来处理。”
李旸眉头紧锁，显然不放心：“你如何处置？妇人之仁会害死我们。”
李旸眉头紧锁，极不赞同：“淼儿，此时心软，后患无穷。”
“我说了，我来处理！”姮淼儿抬高了些声音：“你若现在杀了她，尸体如何处置？立刻就会惊动府中守卫。相信我，后日之前，我定会设法稳住她。”
李旸与她对视片刻，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咬牙收回手，狠狠瞪了在地的春莺一眼，低声道：“你好自为之，若出了纰漏，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姮淼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弯腰将软倒在地的春莺拉了起来。
回到正院，一路寂静。
商煜尚未回府，院子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人，压抑的沉默在夏夜蝉鸣中蔓延。
姮淼儿心神不宁地坐在窗边，指尖不安地瞧着桌面。
春莺垂首站在一旁，脸色苍白，身子微微发抖。
最终还是春莺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她声音极低，带着颤音：“娘子，您是想离开这里，是吗？”
姮淼儿愕然抬头，眼眸睁得极大，定定地看着春莺。
春莺被她看得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与她对视。
“上次、上次您跑了，相国震怒，我和秋雁被拖出去，那时奴婢们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回想起当时的恐惧，她仍然后怕不己。
这话也勾起了姮淼儿心底的寒意，那次失败后，商煜虽没重罚她，但也当着她面重罚了春莺秋雁二人，那血腥的场面至今还是她的梦魇。
她面色挣扎，犹豫了许久，才艰涩开口：“我…”
“娘子！”春莺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起泪痕斑驳的脸哀求道：“求求您，别走好不好？您若是再走了，作者“小莫扔蘑菇”推荐阅读《春色娇怜》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相国绝不会饶过我和秋雁的，我们、我们会没命的！”
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春莺，姮淼儿心中天人交战。
沉默了很久，久到春莺近乎绝望，才终于轻声开口，声音轻缓：“春莺，我不属于这里。”
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她的眼神悠远而哀伤，“我有自己的故国，虽然…它如今己换了天地，可我的根，在那里。我想回去，我一定要离开。”
说完这话，姮淼儿收回视线，看向春莺，带着几分认命的坦然：“你若要去告诉他，我也无法阻拦你。”
春莺怔怔地望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总是逆来顺受的柔弱娘子。
此刻的姮淼儿，眉眼间那份决绝让她感到心中震动。
半晌，春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当初君上将奴婢和秋雁赐给娘子伺候，奴婢们的命，就己经系在娘子身上了。”
“做奴婢的，主子想做什么，本就应该听从支持才对，奴婢多谢娘子方才肯为奴婢求情，也、也多谢娘子此刻的诚实。”
这下轮到姮淼儿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的意思是？”
春莺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奴婢会当做今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
仲夏夜闷热无风，宫道两旁的石灯在潮湿空气中晕开团团昏黄。
商煜刚从君上寝宫出来，玄色朝服衬得他面容在晃动的光影下愈发俊美冷冽。
越明无声地跟上，落后半步，低声道：“主上，那边传来消息，小殿下突发急症。”
商煜脚步未停，眉梢微挑：“什么急症？”
“据报，是身上出现多处皮肤溃烂，太医署的人瞧了，说法不一，尚未有定论。”
皮肤溃烂？商煜扯起一抹冷嘲笑意。
早逝先王后的母族，正出自南方某个擅巫医的部族。
这病来得倒是蹊跷，也很明显。
他语气淡漠，吩咐道：“让戎氏那边再加把火，多去探望几次，说些体面关怀的话，务必让太子殿下感受到手足情深。”
“是。”越明应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宫墙巍峨的影子沉甸甸地压下来。
快到宫门时，越明再次开口，这次禀报的是他更为关心的事：“主上，关于李旸的下落，己经查实，他确实不在夏侯信身边，咸国境内也未见其踪迹。”
商煜的脚步这才顿了下，随即恢复正常。
“哦？看来，那只一首在暗处想叼走小雀儿的小老鼠，身份算是确认了。”
越明略一迟疑，询问道：“是否需要加强府内警戒，或者…先下手为强？”
商煜却摇了摇头，视线投向相府方向那一片沉寂的夜空。
眼底神色晦暗难辨，像是狩猎前的耐心，又掺杂着一丝别的什么。
“不必。”他嗓音清冽，是掌控一切的从容：“向来只在温室里被娇养着的花儿，不经些风雨，不受些惊吓，怎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又怎会明白，唯有乖乖待在本相的羽翼下，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越明闻言，当即垂下眼眸。
主上的心思，他只需领会，无需深究。
晚风拂过，灯影婆娑摇曳，暗光闪过商煜的侧脸，照见那几分势在必得的神情，恰如暗夜里舔舐爪牙的豹。
(http://www.220book.com/book/XXG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