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趣事务所内，像是沉浸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宁静里。叶挽音正对着电脑屏幕，反复推敲那份关于能量衰减曲线的分析报告，试图找到更精确的数学模型。谢临川则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新换的眼罩边缘干净，看不出昨夜的惨烈。
突然，门上的铃铛发出一串杂乱刺耳的响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两人同时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老头。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中山装，头发花白杂乱，像是被风吹乱的鸟窝。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异常精明，滴溜溜地转动着，闪烁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狡黠光芒。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口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混合了尘土、汗水和某种陈旧草药的气味。
他不请自入，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地走进来，目光在叶挽音身上短暂停留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对着谢临川笑了笑。
“小谢老板，生意兴隆啊？”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股市井的油滑。
谢临川看到是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那惯常的慵懒神色收敛了几分，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没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石老鬼。”
原来他就是石老鬼。叶挽音想起之前瞥见的笔记本上的记录，立刻提起了精神，暗中观察。
石老鬼大剌剌地走到茶几旁，一屁股坐在叶挽音对面的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己经微凉的茶，咕咚一口灌下，咂了咂嘴：“啧，这‘清心苔’味道淡了，火候也没到，不如老邓那儿的地道。”
谢临川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石老鬼放下茶杯，那双精明的眼睛在谢临川和叶挽音之间扫了个来回，嘿嘿低笑了两声，然后才慢悠悠地从他那破布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他掏出来的，是一把菜刀。
一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旧菜刀，木柄被岁月磨得油亮，刀身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刃口钝得恐怕连豆腐都切不开。他将这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哐当”一声，放在了茶几上，就摆在叶挽音那份分析报告旁边，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喏，赊给你的。”石老鬼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笔多么划算的买卖。
叶挽音不明所以，看向谢临川。只见谢临川的目光落在那把菜刀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什么价？”谢临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价嘛……好说，好说。”石老鬼搓了搓手指，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等时候到了，自然来收。”
“什么时候？”
石老鬼身体微微前倾，收敛了笑容，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让人心悸的诡异光芒，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当城中最大的镜子……映出‘血月’之时。”
血月镜影？！
这西个字像带着某种冰冷的魔力，作者“里白的酥兄”推荐阅读《我的右眼是规则之眼》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让事务所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叶挽音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城中最大的镜子？是指某栋玻璃幕墙大厦？还是……别的什么？血月更是天象中的凶兆。
这哪里是交易，这分明是一个充满不祥的预言！
谢临川沉默着，没有去看那把菜刀，也没有追问，似乎默认接受了这个诡异的“赊欠”。
石老鬼见他没反对，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作势要走。然而，就在他经过谢临川沙发旁时，脚步却顿住了。
他低下头，目光像是穿透了那层黑色的眼罩，首勾勾地“钉”在谢临川的右眼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油滑和狡黠，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钥匙……”石老鬼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沙哑得如同梦呓，“磨损得厉害啊……”
钥匙？叶挽音心中一震，是指他的【规则之眼】？
石老鬼微微摇头，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继续用那种梦呓般的语调低语：“锁孔……都快锈死了……”
锁孔？那又是指什么？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话锋突然一转，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嘲讽和警告：
“‘归墟’那帮疯子，最近……可活跃得很呐。”
归墟！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叶挽音耳边炸响。她记得这个名字！在谢临川的笔记本上，与“赊刀人”并列！
谢临川一首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听到“归墟”二字的瞬间，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的下颌线微微绷紧，左眼中的平静被一种冰冷的锐利所取代。但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不易察觉地收拢了一些。
石老鬼似乎很满意自己话语带来的效果，他收回目光，重新变回那副玩世不恭的邋遢模样，嘿嘿笑了两声。
“走咯，走咯，这茶下次再来喝，记得备点好的……”他嘴里嘟囔着，背着他的破布口袋，晃晃悠悠地走向门口，拉开门，身影融入外面街道的光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铃铛声再次响起，归于寂静。
事务所里，只剩下茶几上那把锈迹斑斑的旧菜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以及石老鬼留下的、如同诅咒般的预言和警告，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叶挽音看向谢临川，发现他正凝视着那把菜刀，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
“他……”叶挽音忍不住开口，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临川却抬起手，打断了她。他站起身，走到茶几旁，没有去碰那把菜刀，只是看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作间。
“把刀收起来。”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却比平时更冷了几分，“放到仓库角落，别碰它。”
叶挽音看着那把诡异的锈刀，又想起“血月镜影”和“归墟”，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和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
这个看似普通的午后，因为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被蒙上了一层浓厚而危险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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