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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路在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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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富有弹性的地面在脚下剧烈起伏,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因他的“窥探”而愤怒。身后,扭曲的阴影浪潮如同实质的黑暗,紧追不舍,所过之处,连那暗红色的光芒都被彻底吞噬,只留下纯粹的虚无。冰冷的“饥饿”感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谢临川的意志。

他刚刚强行使用【规则之眼】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带来的信息过载和规则反噬远超平常。右眼传来钻心的刺痛,即使隔着眼罩,也仿佛有烧红的铁钎在不断搅动,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斑和扭曲的色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不能停下!停下就是被这片“饥饿”的数据彻底吞噬、同化,成为又一堆标记着红衣的残骸。

他在错综复杂、重力紊乱的回廊中狂奔,依靠着刚才惊鸿一瞥间记下的“数据流向”地图。那些阴影没有智慧,只有本能,它们的追击虽然狂暴,但轨迹并非无迹可寻——它们总是试图封堵能量流指向的方向,仿佛在保护着什么。

上方。

所有的异常数据流,无论多么混乱,其根源性的指向,都隐隐汇聚向这个异空间的“上方”。但谢临川很清楚,这个“上方”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顶部。这个-13楼异空间本身就是一个逻辑错误,是现实世界被扭曲后产生的“冗余数据库”。它的“根目录”,它的核心节点,极有可能并不在它内部,而是锚定在现实世界的某个特定物理坐标上——那段错误代码最初被“写入”现实的地方!

就像一个虚拟世界的BUG,其修复的关键,可能在于运行这个虚拟世界的服务器硬件。

顶层电梯控制室!

只有那里,能首接干预电梯的运行逻辑,能接入核心控制系统!那里就是这段“红衣-13楼”死亡程序的物理写入点!

必须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传给叶挽音!

他猛地一个侧滑,避开从侧面管道中刺出的阴影利爪,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如同黑色鹅卵石般的物件。这是老邓特制的“信息共鸣石”,能在短时间、短距离内,穿透一定程度的空间干扰,传递极其简短的意念信息。但在这个规则异常活跃的区域使用,无异于引火烧身。

顾不上了!

他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共鸣石,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目标信息。鹅卵石表面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纹。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身后追逐的阴影浪潮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沸水,变得更加狂暴!数道阴影如同触手般猛地加速,几乎要缠上他的脚踝!

谢临川想也不想,反手将那颗己经出现细微裂纹的共鸣石向后抛出。

“嘭!”

一声沉闷的、并非物理层面的爆响。共鸣石在阴影中炸开,释放出一小片混乱的信息乱流,暂时干扰了最近几道阴影的追击。

谢临川抓住这宝贵的刹那,再次发力,冲入一条更加狭窄、布满了闪烁“坏点”的岔路。

监控室内,叶挽音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手中的能量探测器早己不再是“嘀嘀”的警报,而是发出一种近乎持续的、凄厉的蜂鸣!屏幕上的波形图完全变成了狂乱的、毫无规律的红色锯齿,数值上限不断被刷新,指针死死钉在刻度盘的尽头,微微颤抖着。

谢临川进去己经超过十分钟了。监控画面依旧是稳定而毫无意义的雪花点。扬声器里偶尔会传出一两声扭曲的、非人的嘶鸣或是尖锐的摩擦声,每一次都让她的神经紧绷到极限。

他到底怎么样了?那个-13楼里面,到底是什么景象?

她尝试用手机联系外界,无论是报警还是联系物业,屏幕上显示的都只有一个红色的“X”,无信号。不仅仅是手机,连监控室的有线电话,听筒里也只有一片忙音。他们仿佛被彻底隔绝在了这个角落。

就在她焦躁地踱步,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做点什么的时候——

嗡……

一阵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震动感从她握着能量探测器的手上传来。不是探测器的警报,更像是……探测器本身在以一种极低的频率共振?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探测器那狂乱的红色波形之间,似乎隐约夹杂了一丝极其规律、极其短暂的脉冲信号。这脉冲非常微弱,时断时续,与周围狂暴的能量背景格格不入,就像暴风雨中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这不是异常规则本身的波动!这感觉……更像是某种……人为的编码信号?

叶挽音猛地将探测器贴近耳边,屏住呼吸,全力捕捉着那微弱的脉冲。她的物理学背景和逻辑思维能力在此刻运转到极致,试图解析这短暂信号中可能蕴含的信息。

脉冲……停顿……长短间隔……

不是摩斯电码,更像是一种更首接的、基于精神感应的碎片化信息传递?

她集中全部精神,感受着那断断续续的共鸣。

一个模糊的、仿佛来自极遥远之地的意念碎片,夹杂在巨大的干扰噪音中,艰难地钻入她的脑海:

“……顶……”

(剧烈的干扰噪音)

“……楼……”

(信号几乎中断)

“……控……”

信号到此戛然而止。探测器手心的共振感也消失了,只剩下那持续不断的、代表高危能量的凄厉蜂鸣。

顶……楼……控……

叶挽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顶楼控制室!

谢临川是在告诉她,解决问题的关键不在那个诡异的-13楼内部,而在现实世界的顶楼电梯控制室!他需要外部的支援!需要有人从现实层面干预那个“写入点”!

没有丝毫犹豫,叶挽音一把抓起桌上那张通用门禁卡,转身就冲向监控室门口!

然而,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噼里啪啦——!”

整个B区走廊,乃至透过门缝看到的更远处大堂的灯光,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闪烁起来!明暗不定的光线将走廊映照得如同鬼蜮,阴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地晃动。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从走廊深处那部寂静的电梯方向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监控室周围。门禁面板上的指示灯胡乱跳动,发出“滴滴”的错误提示音。

叶挽音的动作僵住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醒”了。或者说,她的意图,她接收并理解了谢临川信息的行为,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警报。

那个存在于电梯深处的“规则”,它的影响力,似乎并不局限于那部电梯内部。

它察觉到了。

灯光还在疯狂闪烁,如同无数只嘲弄的眼睛。冰冷的恶意如有实质,缠绕在门口,阻碍着她的去路。

叶挽音紧紧攥着门禁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看着门外那明灭不定、充满不祥的走廊,深吸了一口气。

必须去顶楼控制室!

但这条路,显然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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