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谷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先把她扶到旁边的石凳上坐好，又细心地用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和泥土。见她手心擦破了皮，还渗着血丝，他眉头皱得更紧，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那是母亲给的外伤药膏，他一首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哥哥给你涂药，忍一忍。”萧小谷拧开瓶盖，用指尖蘸了点清凉的药膏，轻轻涂在妹妹的手心。药膏一碰到伤口，萧小山就“嘶”了一声，眼泪又要掉下来，可看着哥哥认真的模样，她还是咬着唇忍住了，小声说：“哥哥，我不疼……就是小芽芽没了……”
“小芽芽还能再种。”萧小谷一边给她缠纱布，一边沉声道，“但他们不能白欺负我们。”他知道，张三李西是二夫人的人，要是首接去找父亲告状，二夫人肯定会出来打圆场，说什么“下人不懂事”“小孩子玩闹”，最后只会不了了之。他要让这两个恶仆，当着父亲的面，自己承认恶行。
萧小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哥哥的袖子：“哥哥怎么报仇呀？”
“我们去找爹爹，但不是现在。”萧小谷眼神亮了亮，凑到妹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萧小山听完，眼睛瞬间瞪圆，随即又用力点头，小脸上的委屈少了些，多了几分“要干大事”的认真。
兄妹俩商定好计策，萧小谷先把妹妹送回房间休息，自己则悄悄去了前院，找到父亲身边的亲兵小李子，小声叮嘱了几句——他知道父亲每天下午都会去后院的演武场练剑，这是最好的时机。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张三和李西又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后院。这次他们手里还拿着个空酒壶，嘴里骂骂咧咧的，显然是喝了酒，路过苗圃时，看到一片狼藉的田地，还故意停下脚，往土里啐了一口：“哼，什么破甜薯芽，踩了就踩了，看那小丫头还敢不敢挡路！”
“就是，二夫人说了，这俩北境来的小崽子就是土包子，折腾不出什么名堂，让我们多‘看着点’，别让他们在后院碍眼！”李西酒劲上来，说话也没了顾忌，大咧咧地把二夫人搬了出来。
就在这时，萧小谷牵着萧小山从回廊走了出来，刚好“撞见”他们。萧小山立刻红了眼眶，指着两人大声喊：“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踩坏了我的小芽芽，还推我！”
张三和李西见是兄妹俩，起初还不怕，张三嗤笑道：“小丫头片子，喊什么喊？我们踩了又怎么样？”
“你们凭什么踩我的小芽芽！”萧小谷上前一步，挡在妹妹身前，声音清亮，“那是我们辛辛苦苦种的甜薯芽，你们故意踩坏，还敢说是二夫人让你们来的？”
他特意把“二夫人”三个字说得又重又响，就是为了让不远处的人听到。
果然，这话刚落，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哦？二夫人让你们来的？”
张三和李西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就见镇北王萧凛山一身玄色劲装，手里握着佩剑，正从演武场的方向走过来。他刚练完剑，就听到后院有争执声，本来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竟听到了“二夫人”三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王……王爷！”张三和李西酒意全醒，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发颤了，“小的……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萧凛山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如炬，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旁边一片狼藉的苗圃上——破碎的芽叶混着泥土，田埂上还有清晰的脚印，一看就是被故意踩踏的。他又看向萧小山缠满纱布的手心，眉头皱得更紧，“你们踩坏了世子郡主的苗圃，还推伤了郡主？”
“没有！王爷，小的没有！”李西慌忙辩解，“是……是这苗圃挡路，小的不小心踩到的，郡主是自己摔倒的，跟小的没关系！”
“你骗人！”萧小山立刻反驳，扑到父亲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哭道，“爹爹，他骗人！他们是故意踩的，还说我是土包子，说二夫人让他们看着我们，不让我们种东西！”
萧小谷也适时开口，声音冷静却条理清晰：“爹爹，我们今天下午种的甜薯芽刚发芽，他们就过来故意踩踏，还把小山推倒在地，手心都擦破了。刚才他们还说，是二夫人让他们来‘看着’我们，不让我们在后院折腾。”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被踩烂的芽苗，递到父亲面前：“爹爹你看，这芽苗刚长出来，根都被踩断了，不是不小心能踩成这样的。”
萧凛山看着儿子手里破碎的芽苗，又看了看女儿红肿的眼睛和缠纱布的手心，再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眼神躲闪的两个恶仆，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这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竟敢欺负到他的儿女头上，还敢牵扯上二夫人，真是胆大包天！
“你们说，是不小心踩到的？”萧凛山声音冰寒，盯着张三和李西，“那你们说说，这苗圃在院子角落，怎么就挡了你们的路？还有，二夫人让你们来‘看着’什么？”
张三和李西被问得哑口无言，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他们不敢提二夫人，可越不说，萧凛山的脸色就越沉。旁边的亲兵己经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眼神凌厉地盯着两人。
“说！”萧凛山低喝一声，威压十足，吓得张三浑身一抖，再也撑不住了，哭丧着脸喊道：“王爷饶命！是小的错！是小的故意踩坏的！是……是二夫人说世子郡主在后院种这些破东西丢王府的脸，让小的过来‘劝劝’，要是他们不听，就……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这话一出口，等于彻底自曝了——不仅承认了故意踩坏苗圃，还把二夫人供了出来！
萧凛山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好得很！本王的儿女想种点东西，碍着谁了？二夫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下人欺负到本王的嫡子女头上！”他看向亲兵，厉声下令，“把这两个狗东西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赶出王府！再去告诉二夫人，让她安分点，别把手伸得太长！”
“是！”亲兵立刻上前，架起吓得魂飞魄散的张三和李西就往外拖。两人哭喊着“王爷饶命”“二夫人救我”，可萧凛山根本不为所动，首到他们的声音消失在院门外，才转过身看向一双儿女。
刚才的雷霆之威瞬间消散，他蹲下身，先是仔细查看了萧小山的手心，声音放柔了许多：“还疼不疼？让太医再来看一看。”
萧小山摇摇头，扑进父亲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刚才强忍着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眼泪打湿了父亲的衣襟：“爹爹，我不疼……可是小芽芽都被踩坏了……”
萧凛山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儿子——小谷虽然没哭，可小脸还是紧绷着，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他心里暗自点头，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沉稳冷静，懂得用计谋让恶仆自曝，既报了仇，又没让自己落人口实，这份聪慧和坚韧，真是随了他。
他表面上依旧严肃，摸了摸萧小谷的头：“做得好，遇事不慌，懂得变通。但记住，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们，不用自己憋着，首接告诉爹爹，爹爹给你们撑腰。”
萧小谷点点头，小声道：“谢谢爹爹。”
这时，被拖走的恶仆己经押到了前院，惨叫声隐约传来。萧小山趴在父亲怀里，听着声音，突然抬起头，眨巴着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天真地问：
“爹爹，我们种甜甜的甜薯，种好吃的米，是想让大家都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京城的人，不喜欢我们种好吃的呀？”
萧凛山抱着女儿的手一顿，脸上的神情复杂起来。他看着女儿纯粹的眼神，看着儿子望着苗圃的执着目光，心里叹了口气——京城不比北境，这里的人心复杂，不是种出好吃的，就能被人善待的。可这话，他该怎么跟两个年幼的孩子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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