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从16层的高度眺望，能将不夜区的大部分景色尽收眼底。
那是一片由纯粹的光与色构成的、沸腾的海洋。
无数巨大的全息投影不再是简单的广告牌，而是拥有了生命：一个由数据流构成的百米高，眼神魅惑，裙摆扫过相邻的摩天楼，每一次闪烁都引得那片区域的霓虹随之脉动。
一条机械东方龙在建筑之间蜿蜒游走，发出无声的咆哮，鳞片是由无数流动的股票代码和加密货币符号组成，绚烂的电子烟花永不停歇地炸开，将天空染成不断变幻的、不自然的紫红色和亮蓝色。
空中，不再是中心区那种规整的磁悬浮车流，而是如同受惊蜂群般的飞行摩托和私人浮空车，它们拖着五颜六色的光尾，在摩天楼的间隙间以玩命的姿态穿梭。
向下看，霓虹招牌层层叠叠，推销着从“超梦天堂”到“义体极限”的一切欲望，人群在街道上蠕动，像是一大群被光吸引的昆虫，他们的身影在强烈的逆光下大多成了剪影。
这才是真正的赛博世界，不是那个落后的，夜晚大部分路灯失效，道路崎岖不平，人们挣扎在温饱线上的长岗区。
再远一点，则是中心区，那里夜晚的光芒并没有不夜区那么耀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璃珠”巨塔的九座银色高塔，它们轮番闪现不同颜色的光芒，在夜晚如同定海神针。
......
“对了，这里的风景很好，能看到不夜区的景色，您要是觉得光污染严重，可以拉上窗帘。
所有房间的窗帘都是专门定制的，能隔绝吸收所有光芒，玻璃全部是隔音的，外部声音绝对进不来。”
房产中介的话打断了赵贤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
他转身看向赵莲和赵安，他们各自在一个房间里面摸索，对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十分好奇。
赵贤心里己经决定租这间房子了，但面上不显，对中介的话只是点头附和，慢慢转移到赵安的旁边。
赵安见有人过来，赶紧从床上下来，这床实在太柔软了，躺在上面就不想下来。
赵贤给了赵安一个眼神，兄弟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说，赵安明白是时候轮到他上场了。
现在是砍价时刻！
作为一名立志成为大律师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磨嘴皮子，并且嘴里时不时会蹦出一个法律名词。
赵安（语气平静，略带审视）：“房子我看过了，视野很独特。不过，先生，我们首接一点吧。
年付6万块，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投资，但以这间房目前的状况，我认为它不值这个价。”
中介（反驳）：“先生，这里是玉成区和不夜区的交接处，十六楼，正对不夜区夜景！5000一个月己经很便宜了！这还是房东着急用钱的原因，要不然不会是这个价格。
上午己经有三批客人来看过了，都很满意，其中有一家说等明天叫家里人来看一眼，要是合适就签了，不信的话我可以给您看聊天记录。”
赵安（冷哼一声后掏出手机）：“我研究过《璃港市租赁管理条例》第17条，租赁房屋必须符合安全居住标准。我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消防喷淋头型号是旧版的LT-3，不符合最新的UL-9标准。
如果被消防局查到，罚款可能高达4万块，并由房产实际居住人承担。”（停顿，让中介查看条例）“大哥，您从进来到现在可一句话没提过。”
中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个这个，最新的UL-9标准是上个月刚刚要求的，有半年的整改期。
如果您觉得不妥，我可以询问一下房东，让他来重新装修一下。”
赵安（做了个请的手势）：“你问吧。要是我们搬进来才发现这一点，估计更换消防喷淋头的费用就要我们承担了。”
中介将消息发给房东，很快房东就给了回复，中介看了一眼后脸色有点难看，朝赵安简述道：
“房东说更换最新消防喷淋头的费用是五千到一万，如果你们愿意租，他可以在一年租金的总额上减免五千。”
赵安（疑惑）：“什么意思，为什么费用相差这么大？”
中介简单解释了一下，最新消防喷淋头要去几个消防局指定的门店购买，门店的价格是五千元。
但一般人去门店购买都会被告知没货，只能到黑市高价购买。
黑市的价格就没有定数了，六千也有七千也有，最多一万的也有，盗版也有正版也有。
至于具体花多少钱，买的是正版还是盗版，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赵安挠了挠头，他对于黑市并不了解，只能扭头看向赵贤。
赵贤轻轻点头，他是异事局的人，也就是体制内的人，原价买一个消防喷淋头想来是轻轻松松。
见赵贤同意，赵安继续往下砍：“这里是玉成区和不夜区交界处。
根据我查询的记录，过去三个月，这条街上发生了至少六起街头火并，包括一起袭击运送犯人的监车，两起不夜区帮派混战，三起疑似赛博精神病患者出现，并且这六起都响了枪。
最近的一起事故离这栋楼只有一百米。这严重影响了居住安全和物业价值，我的风险评估是‘高风险’，理应享有风险折扣。”
中介（将西服外套扣子全部打开）：“先生，这里的治安您不用担心，门口有军用机器人站岗，内部有安保公司巡逻。
至于您说的街头火并，这在璃港各个区都有，哪怕是中心区也有，三个月六起己经算是很小的概率了。
这样，我做主，帮您减免一成的物业费，这个小区每个月的物业费是一千元，现在只要九百，您看行不？”
赵安没有立即回话，而是从背包里拿出学生证，并要来赵贤的offer和赵莲的工作证明，正色道：
“先生，我个人觉得，租客的质量比租金更重要。我是一个成绩优异的高三学生，生活规律，没有任何复杂的社会关系。
我哥是一个排行前十的安保公司的正式员工，我姐是一名教师，这意味着我们不会给你带来‘清道夫’、公司特工或者帮派的麻烦。
我们三人绝对是优质租客，您应该清楚，在璃港，安静、低调、不惹事的租客有多难得，我甚至可以帮您留意大楼里的异常情况，相当于一个免费的‘监控’。”
中介仔细查看了一下赵安出示的证件，确定无误后要了赵安最近一次的成绩单，看到排行全年级第六后，轻轻点头认可了赵安的说法。
“这样，房东说过租户一定要家世清白，我再和他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降一下房租。”
中介独自一人拿着手机来到卫生间，经过一番和房东的拉扯后从卫生间里面出来，有些疲惫的说道：
“房东说了，房租每个月能降五百，也就是4500一个月，不过前提是你们要至少签三年的时间，房租一年一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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