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西章 余烬与晨光
“灯塔”的肃清，标志着“瓷局”系列案件核心战斗的落幕。但硝烟散尽，留下的并非只有胜利的欢欣，更有沉重的反思与浩繁的善后。
针对十二名“灯塔”及其关联人员的审讯、证据固定、司法程序启动，成为专案组新的工作重心。这是一项同样艰巨的任务，需要确保每一起案件都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定性准确，经得起法律和历史的检验。
韩子清的工作重心，也逐渐从一线突破转向了协助梳理、移交案卷，以及参与后续的制度反思。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每一页都记录着贪婪、背叛与权力的扭曲。宋明远的学术舞弊，郑怀远的理论伪装，吴鸿鹄的世纪潜伏，“灯塔”们的深度蛰伏……这一切，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腐败问题的极端复杂性、隐蔽性和危害性。
赵劲松牵头，开始组织撰写“瓷局”系列案件的全面总结报告。这份报告不仅要理清案件脉络，更要深入剖析其滋生蔓延的土壤和根源，提出具有根本性、长远性的防治之策。
“权力必须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这一点我们反复强调。”在一次总结研讨会上，赵劲松语气沉重地说，“但‘瓷局’案告诉我们，这个笼子必须扎得更紧、更密、更牢！不仅要盯住‘乱作为’，也要警惕‘不作为’和‘慢作为’背后可能存在的利益输送；不仅要规范经济领域的权力运行，也要加强对理论、宣传、组织人事等各方面权力的监督制约；不仅要管住国内，也要建立有效的跨境监管协作机制，斩断腐败资金的外逃通道。”
与会者纷纷点头，深感责任重大。案件的结束，正是制度重建与完善的开始。
这天傍晚，韩子清难得准时下班。他回到那套临时安置的小公寓，苏晴己经做好了饭。经过那场风波，两人之间的关系如同被打碎的瓷器，虽然经过小心翼翼的粘合，裂痕依旧可见，但至少，彼此都愿意尝试去修复。
吃饭时，气氛有些安静。
“爸……昨天打电话来了，”苏晴轻声打破沉默，“他说，组织上正式找他谈过话，把当年采购案的情况彻底澄清了。他……他很感激。”
“那就好。”韩子清点点头，“老人家心里踏实了比什么都强。”
又是一阵沉默。
“你……接下来会很忙吗？”苏晴问。
“案子主体差不多了，后面主要是程序性工作和一些总结。”韩子清看着她，“应该能正常一些了。”
苏晴“嗯”了一声，低下头吃饭，过了一会儿，才仿佛下定决心般说道：“我……我申请调去资料室了。一线的工作……可能不太适合我了。”
韩子清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想法。经历了被胁迫、被利用，她对之前那种需要频繁与人打交道、甚至涉及一定利益纠葛的工作产生了心理阴影。选择去相对清净的资料室，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一种心态的调整。
“你想清楚了就行。”韩子清没有反对，“无论在哪里，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饭后，韩子清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的灯火。苏晴在厨房收拾，传来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这种久违的、平淡的日常，让他紧绷了太久的心弦，终于有了一丝松弛的感觉。
他想起白天接到的一个电话，是林薇从新的城市打来的。她声音平静，带着一种释然，说她开始了新的工作，一切都好，让他勿念。她也听说了案件大致了结的消息，只说了一句：“辛苦了，保重。”
过往的恩怨情仇，似乎都随着这场风暴的平息，尘埃落定，各自归于人海。
几天后，韩子清受赵劲松委托，去探望了己被移送到看守所、等待司法审判的郑怀远。隔着铁窗，郑怀远穿着囚服，头发全白，往日的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风烛残年老者的孱弱。
他看到韩子清，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喃喃道：“……我曾以为自己是执棋的人……没想到，自己也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被用旧了，就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幻灭与悔恨。或许首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所以为的“理想”与“事业”，在吴鸿鹄那样的人眼中，不过是实现其个人野心和延续其黑暗遗产的工具。
韩子清没有多说什么，放下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便离开了。有些人，有些路，一旦走错，便再难回头。
走出看守所，外面阳光正好。韩子清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劲松的电话。
“赵局，我想……等手头这些工作告一段落，申请一个短期的休假。”
电话那头，赵劲松爽快地笑了：“早就该休了！批！必须批！带上苏晴，出去走走，散散心。这边有我们呢。”
挂断电话，韩子清抬头，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终于过去，留下的，是亟待清理的战场，也是孕育新生与希望的沃土。
他知道，反腐败斗争永远在路上。但只要信念不灭，初心不改，晨光终将驱散一切阴霾。
他迈开脚步，向着阳光的方向，稳步走去。
（《瓷局》核心剧情，至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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