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晋西北,山花开得泼辣。李云龙拎着半瓶地瓜烧,一脚踹开新二团团部的木门,震得土墙首掉渣。
"老孔!丁伟!你俩还在这儿绣花呢?"他扯着破锣嗓子,把酒瓶往桌上一蹾,溅出的酒水在地图上洇开一片,"山本那龟孙子明天肯定要走一线天,老子的侦察兵看得真真切切!"
丁伟慢悠悠卷着旱烟,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老李,你那套咋咋呼呼的过时了。"他划着火柴,不紧不慢地点着烟,"我在太原的内线说了,山本最近整天捧着鬼见愁的地形图研究。"
孔捷始终没抬头,粗糙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上:"青龙涧。"
"啥?"李云龙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那条烂水沟?连他娘的野兔子都不去打窝!老孔,你是不是让杨村那一仗打怕了?"
孔捷这才抬起眼皮,目光如淬火的钢刀:"老李,记得杨村吗?山本最擅长的,就是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地方出手。"他转向通讯员,声音沉稳,"给楚团长传话,就说山本可能会声东击西,让他加强高炮营的警戒。"
丁伟吐出一串烟圈,眯着眼睛:"老孔,你就这么笃定?"
"不敢说笃定。"孔捷轻轻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前口袋里的弹壳,"但若是让我选,一定会走青龙涧。"
三人争论到月过中天。李云龙骂骂咧咧地拍桌子:"行!各打各的!老子要是在一线天逮不住山本,就把这酒瓶子吃了!"他抓起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往下淌。
丁伟优雅地掐灭烟头,起身整理军装:"那就各凭本事吧。老孔,祝你好运。"
凌晨的青龙涧,薄雾如纱。孔捷趴在岩石后,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当望远镜里出现那二十多个鬼魅般的身影时,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准备。"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信号枪响,战斗爆发。
"打!"
机枪喷出火舌,手榴弹在河道中炸开。山本部队的反应快得可怕——几乎在枪响的瞬间就散成战斗小组,精准还击。
"二连向左翼压制!三连手榴弹覆盖!"孔捷在弹雨中站立指挥,子弹擦过他的衣角,他却纹丝不动。
王喜奎的步枪始终在寻找目标。枪响,一个挥舞军刀的身影应声倒地——但那只是个分队长。真正的山本始终隐蔽在队伍中央,每一发点射都带着死亡的精准。
战斗惨烈异常。新二团不断有战士中弹倒地,鲜血染红了乱石。孔捷亲眼看见一个新兵被子弹击中胸膛,年轻的眼睛里还带着惊恐。
突然,山本部队开始交替后撤。他们一边还击,一边拖走阵亡同伴的遗体。新二团追击时,在河道转弯处遭遇了精心布置的诡雷。
等清理完障碍,山本小队己消失在晨雾中。
"报告伤亡!"孔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参谋低声道:"阵亡十九人,重伤十七人......确认击毙敌军三人,但他们把尸体都带走了。"
就在这时,通讯兵狂奔而来:"团长,楚团长急电!山本主力突袭高炮营!"
当三人赶到楚云飞驻地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高炮阵地上,十余门火炮变成扭曲的废铁,阵亡将士的遗体盖着白布,一字排开。
楚云飞站在废墟中,笔挺的军装沾满尘土。他缓缓转身,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却异常平静:"孔团长,你的提醒来晚了半小时。"
他走向那些盖着白布的遗体,在一个年轻的士兵身旁停下,单膝跪地,轻轻为死者整理衣领。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此刻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这个兵叫小顺子,"楚云飞的声音突然哽咽,"才十七岁......昨天还跟我说,等打跑了鬼子,要回家娶媳妇......"
李云龙别过脸去,狠狠抹了把眼睛。丁伟默默摘下军帽。
孔捷上前一步,与楚云飞并肩而立:"楚团长,这个责任......"
"不必说了。"楚云飞站起身,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这笔账,该记在山本头上。"他望向远方,目光如刀,"从今天起,我楚云飞与山本,不死不休。"
返程途中,李云龙突然一拳砸在路边的杨树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二十多人!就让咱们付出这么大代价!"
丁伟轻抚着被子弹擦伤的胳膊,叹道:"更可怕的是,他们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
孔捷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弹壳,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两位战友,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一仗,我们付出了代价,但也看清了方向。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中国军人,终将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远处,残阳如血,映照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山河。三个八路军指挥官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仿佛三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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