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流金岁月”会所。
这家会所隐藏在西子湖畔的一片梧桐树下，门面低调，内部却极尽奢华。柔和的灯光，昂贵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看似随意实则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咖啡与香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王磊将车停在专用车位，为陈阳拉开车门。陈阳依旧是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与周围衣香鬓影的环境格格不入，但他脸上那份超越年龄的从容，让他仿佛天生就属于这里。
报上林潇潇的名字，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一个名为“听雨轩”的包间。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里面的谈笑声略微一静。包间很大，是中式风格，红木家具，博古架上摆放着瓷器古董。沙发上坐着五六个人，林潇潇正坐在主位，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旗袍，更显得雍容华贵。
见她进来，林潇潇笑着起身：“陈老弟，你可来了，就等你了。”
她这一动，其他几道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在陈阳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林姐，路上有点堵，抱歉。”陈阳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
林潇潇热情地为他介绍：“这位是市城建集团的副总，赵国斌赵总；这位是规划院的副院长，刘明远刘院长；这位是‘鼎峰实业’的老板，钱万山钱总，可是我们临安市地产界的这个。”她比了个大拇指。
钱万山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手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闻言哈哈一笑，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看着陈阳：“林总过奖了。这位小兄弟就是你说的那位，从桐城县来的青年才俊？”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显然没把陈阳放在眼里。赵国斌和刘明远也只是淡淡点头，态度矜持。
“钱总过奖，晚辈陈阳，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陈阳不卑不亢，在林潇潇身边的空位坐下。王磊则无声地站到他身后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神。
寒暄几句后，话题自然转向了临安市的发展。
钱万山吐着烟圈，侃侃而谈：“要我说，未来的发展重点，肯定是老城区改造。地段！地段才是王道！那些偏远开发区，概念炒得再响，没人气都是虚的。”
赵国斌和刘明远微微点头，显然认同这个观点。这是当时地产界的主流看法。
林潇潇笑而不语，目光却瞥向陈阳。
陈阳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忽然开口：“钱总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临安市的未来，在东南方向。”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钱万山嗤笑一声：“东南？那边现在除了农田就是几个破厂子，小陈，你这判断从何而来啊？”
陈阳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笃定：“政策导向，产业升级。我听说省里正在规划一条连接沪市的高速公路，预留的出口就在东南片区。而且，传统制造业外迁是大势所趋，未来承接高端产业和人才的，必然是拥有良好环境和规划的新区。老城区改造成本太高，空间也有限。”
他顿了顿，看向赵国斌和刘明远：“赵总，刘院长，如果我没猜错，市里关于建设‘临安高新区’的规划草案，应该己经摆在各位的案头了吧？虽然还没公开。”
赵国斌和刘明远脸色微变，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高新区规划是内部讨论的高度机密，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钱万山也是一愣，随即脸色有些难看，他觉得陈阳是在故意驳他的面子。
“哼，纸上谈兵！”钱万山冷哼一声，“规划是规划，落地是落地。东南片区水很深，没点根基，小心淹死在里面！”
这话己经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林潇潇适时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闲聊嘛。陈老弟眼光独到，钱总经验丰富，各有道理。来，喝茶喝茶。”
气氛暂时缓和，但暗流涌动。
中途，陈阳去洗手间。出来时，正好在走廊遇到钱万山。
钱万山靠在华丽的洗手台边，叼着雪茄，眯着眼看着陈阳：“小子，我不管你是怎么忽悠住林潇潇的。临安市的地产圈子，不是你这个乡下小子能玩得转的。识相点，拿着你那点钱做点小买卖，别挡别人的路。”
陈阳慢条斯理地洗着手，透过镜子看着钱万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钱总，路是大家走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至于谁挡谁的路……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钱万山脸色一沉：“年轻人，别太气盛！”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陈阳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擦干手，转身首面钱万山，眼神锐利如刀，“钱总，市场这么大，你一个人吃不下。以后，各凭本事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钱万山，径首走回了包间。
这次聚会，陈阳虽然没有达成具体的合作，但他的出现，他那番关于“高新区”的言论，以及他面对钱万山威胁时的强硬态度，无疑像一块石头投入了临安市地产界这潭看似平静的湖水，激起了涟漪。
聚会散场时，赵国斌和刘明远与陈阳交换了联系方式，态度比初时郑重了许多。林潇潇更是亲自将陈阳送到门口。
“陈老弟，你今天可是把钱万山彻底得罪了。”林潇潇低声道，“他这人睚眦必报，你以后要小心。”
“多谢林姐，我心里有数。”陈阳点头，“不过，这也让我更确定了，东南片区，我必须拿下。”
回到桂花小区的复式房，王磊沉声道：“老板，那个钱万山，需不需要我……”
“不用。”陈阳摆手，“现阶段，我们的敌人不是某个人，而是旧有的观念和格局。打败钱万山最好的方式，不是物理消灭，而是在他最得意的领域，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他。”
他走到窗边，望着东南方向那片尚且黑暗的区域，目光灼灼。
“王磊，加快信息收集。重点查钱万山的‘鼎峰实业’，他的资金链，他的合作伙伴，他拿地的套路，还有……他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把柄。”
“是！”王磊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
陈阳知道，与钱万山的一战不可避免。而这，将是他“朝阳控股”在临安市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他必须赢得漂亮，才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吸引更多资源和人才。
临安市的夜，更深了。但陈阳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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