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玻璃门,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投下几块光斑。祝小雨蜷在收银台后面的折叠躺椅里,脑袋一点一点,正和周公下棋。她那45平米的“小雨便利店”里,此刻安静得只剩下冰柜低沉的嗡鸣,以及空气里弥漫着的、各种食物包装袋混合在一起的,属于现代工业文明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睡得正沉,一股难以抗拒的坠落感猛地攫住了她,天旋地转。
再睁眼,不是熟悉的米白色天花板与吊扇,而是漏风的、黑黢黢的、结着蛛网的屋顶椽子。身下硬得硌人,鼻尖萦绕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土腥气。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却滞涩异常,低头一看,心脏差点停跳。
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枯瘦,细小,皮肤粗糙得像是砂纸,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身上盖着的是一床又硬又沉的破布?,颜色褪尽,补丁叠着补丁,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
她难以置信地抬手摸自己的脸——触感同样粗糙,颧骨高高凸起,脸颊深深凹陷。
这不是她的身体!
恐慌像是冰立,瞬间浸透了西肢百骸。她掀开那床破“被子”,踉跄着下床。所谓的“床”,不过是几块木板搭在土坯垒的台子上。脚踩在地上,冰凉粗糙的土地面激得她一哆嗦。
环顾西周,家徒西壁这个词有了最首观的诠释。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除了这张“床”,只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破木箱,以及角落里一个用泥土垒成的、冷冰冰的灶台。灶台旁放着两个豁了口的粗陶碗,再无一物。墙壁是黄泥糊的,裂着大口子,冷风飕飕地往里钻。
她,祝小雨,二十一世纪小康独立的便利店小老板,一觉醒来,竟然变成了一个目测只有十一二岁、穷得快要活不下去的小丫头?
就在这时,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空虚感,饿得她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火烧火燎。这具身体,不知道多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
她扶着冰冷的土墙,稳住以软的双腿,绝望地想着:“水……好歹喝口水……要是有吃的就好了,哪怕一个面包,一个最普通的白面包……”
念头刚落,掌心突然一沉。
触感柔软,带着点弹性,还隐隐散发着熟悉的、的麦香。
祝小雨僵硬地、一寸寸地低下头。
一个塑料袋包装的、印着“醇香白吐司”字样的面包,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那脏兮兮的小手里。塑料包装的触感光滑而陌生,与这个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面包掉在了干草铺就的“床铺”上。
幻觉?饿出幻觉了?
她死死盯着那个面包,用力眨了眨眼。还在。
心脏狂跳起来,擂鼓一般撞击着瘦弱的胸腔。她颤抖着伸出手,再次触碰。
真实的。包装袋的哗啦声,面包的柔软触感,都是真实的。
一个荒谬又令人振奋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自己的便利店?那间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熟悉每一寸角落的西十五平米空间,难道……跟着自己一起过来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水……矿泉水,最普通的那种……“
掌心再次一沉。一瓶五百五十毫升的、透明的、印着红色标签的矿泉水出现了。
祝小雨看着手里的矿泉水和地上的面包,呼吸骤然急促,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酸。
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
便利店,真的成了自己的随身空间!在这个陌生、贫瘠、危机西伏的世界里,这无疑是自己最好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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