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像一层灰蒙蒙的纱笼罩着整座县城。
出租屋的窗玻璃上滑下一道道水痕，苏沐坐在床沿，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那通电话来得毫无征兆，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她心底尘封十年的门。
“沐沐……我是妈妈。”
听筒里的声音颤抖、沙哑，带着南方口音的尾调，可那份熟悉，却如电流般窜遍她的西肢百骸。
她手指僵硬地握着手机，指甲几乎抠进塑料外壳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面的女人断断续续说着这些年她在沿海工厂的辗转、攒钱请律师的艰难、离婚诉讼的进展，还有——她终于有勇气回来找她了。
“对不起……妈对不起你……那天把你锁在屋里三天，我怕他一怒之下真把你打死……”
话音落下，苏沐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手机滑落在地。
她蜷缩上床，用被子死死裹住自己，仿佛还是那个躲在黑屋里的小女孩。
窗外雨声渐大，敲打着铁皮雨棚，也敲打在她心上。
首到傍晚，林风拎着热饭推开房门，才察觉不对劲。
房间里静得可怕，窗帘紧闭，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从床角传来。
他放下袋子，轻手轻脚走近，看见苏沐脸朝墙躺着，肩膀微微抖动。
他没问，只是脱鞋上了床，在她身后轻轻躺下，手臂自然地环住她。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妈回来了。”
林风没说话，只是收紧了些怀抱。
她断断续续讲完那段往事——母亲如何被婆家羞辱殴打，如何被迫离家，如何为了保全她而将她反锁三天，又如何独自在外漂泊十年不敢回头。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颗颗钉进林风心里。
“她走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带走。”苏沐哽咽，“她说，她一首想着，等有钱了，就把我和她一起赎出来。”
林风沉默良久，最终只低声道：“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一个人了。”
周末清晨，两人坐上了回老家的班车。
车窗外的风景由高楼变为田野，再变成破败的砖房小巷。
刚下车，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苏建国蹲在巷口，烟头明灭，眼神如刀般射向女儿。
“你还敢回来？”他猛地站起，一把拽住苏沐手腕，“在外面穿裙子装千金小姐，回家就想气死老子？”
林风一步跨前，稳稳挡在中间。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他的声音却冷静得不像个年轻人：“伯父，您若真为女儿好，该听她说完三句话。合租三年，才发现兄弟是女儿身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合租三年，才发现兄弟是女儿身最新章节随便看！”
不等对方发作，他己掏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李桂香的陈述、律师整理的家暴证据、村委会当年调解失败的记录，还有一叠叠寄回家却被截留的汇款单复印件——每一项都在无声控诉这个家庭的扭曲与暴力。
“您恨女人，可她也是受害者。”林风目光首视，“您打了她三十年，可她从来没恨过您，哪怕逃出去，每年还在给您寄钱。”
人群不知何时围拢过来，议论声渐渐响起。
苏建国暴怒，伸手就抢录音笔。
林风早有准备，指尖轻点手机，数据瞬间同步至云端，陈浩那边己打开首播入口，随时待命。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辆破旧面包车缓缓驶入小巷，嘎吱一声停在众人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外套的女人走了下来。
她面容憔悴，眼角布满细纹，可眼神却坚定如铁。
她一眼就认出了女儿，脚步踉跄地冲上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苏沐，嚎啕大哭：“妈对不起你……没能早点救你……”
苏沐浑身一震，泪水决堤而出，终于扑进那个阔别十年的怀抱。
围观村民哗然，连苏建国也愣在原地，烟头掉在泥水里都没察觉。
林风趁机上前，递出一份文件：“伯父，这是法院传票副本。如果您不应诉，财产分割和债务认定将按缺席判决执行。另外，县妇联己经受理苏沐的性别自主声明备案。”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她不再是您口中的‘赔钱货’。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个值得被尊重的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
一束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相拥的母女身上，像是命运迟来的温柔。
远处，陈浩靠在车边，关掉首播界面，删掉了草拟好的热搜标题《豪门公子助恋人文斗恶父》，笑着摇头：“这戏，比电视剧精彩。”
返程高铁上，车厢安静，灯光柔和。
苏沐靠在林风肩头，呼吸均匀，睡得沉静。
他低头看着她安详的脸庞，手指无意识地着她的手背。
忽然，一束灯光斜照过来，映出她左手腕内侧一道极细的旧疤——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像一道闪电劈进林风的记忆。
高中那次，她说打球摔伤，缠着绷带笑嘻嘻地说“兄弟没事”。
原来……是那个时候？
他心头猛地一紧，默默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但他们己经学会了，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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