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眼神微闪,凑近低声问:"主公莫非是要......"
袁绍沉默片刻,道:"先取幽州。他既收我邺城,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定要让他为我所用。"
......
清河城内,河水穿城而过。
刘备在湖畔宅院前收到赵云来信,未及入内便拆开细读。读罢心神激荡,立即返身命人紧闭院门,召来简雍、张飞,只遗憾操练军队的关羽未能同享此讯。
"三弟,子龙信中言明有心相投,只是眼下时机未至。许衡待他甚厚,恩情难却,须先立功报恩方能安心来归。"
简雍捋须沉思良久,最终摇头:"我们身为客军,贸然生事实属不妥。袁公归来前必无战事,他暂无报恩之机。"
"如今情势紧迫,子龙信中坦言身无长物,唯以七尺之躯报效许衡。"
刘备当即道:"君子急难,当慷慨相助,此乃交友之道。"
张飞击掌称是:"他缺银钱,我们资助便是。待他还清许衡恩情,便可率军来投。"
简雍仍显迟疑:"主公可确定此人确是赵云?"
刘备微眯双眼:"我特意派认得子龙之人送信。送信哨骑回报确是他亲自接取。宪和无需多虑。"
清河与邺城之间往来,若以加急军报传递昼夜不息,只需一日夜便可送达。
烽火连天的年代里,军情传递快如闪电,恰似刘备此刻焦灼的心绪——他思念赵云己久矣。
当这份军报终于辗转送至案前,更令他惊喜的是,赵云不仅安然无恙,麾下还聚集着数千旧部乡勇,更收编了许多落草为寇的豪杰之士。
这般精锐之师,岂非天赐的死士营?
"纵使许衡有通天之能,又岂能阻挡归心似箭之人?"
刘备轻抚长须对左右道。
张飞与简雍闻言皆深以为然。
表面云淡风轻的玄德公,此刻胸膛里翻滚着难以抑制的狂喜,那悸动如同沸水般在血脉里奔涌。
他甚至己开始筹谋如何调度这三千铁骑:或为贴身宿卫,或作家眷屏障,必要时更可化作攻坚锐卒。这般视死如归的勇士,恰似当年董卓麾下令人闻风丧胆的飞熊军。
妙哉。
......
邺城郊外骤起兵戈。
曹操亲率大军横渡黄河,曹纯统领三万虎豹骑自许昌星夜驰骋,最终在邺城西三十里处扎下联营。
原本军令要求驻扎在距城十五里处,以利粮秣运输。
但曹纯执意违令,特意多行十余里,寻得依山傍水的开阔地界,借山势构筑营盘。
纵使这般退避三舍,终究还是在邺城守军眼皮底下安营。
消息传至城中,许衡与典韦当即策马出城造访。
闻讯的曹纯慌忙出帐相迎,脸上堆满久别重逢的喜悦,在辕门处便张开双臂疾步上前。
"逸风!恶来!想煞我也!"
曹纯先给许衡来了个熊抱,双手在其背脊拍得震天响。转而拥抱典韦时,掌力更添三分劲道落在肩胛骨上。
此刻若手持利刃,又毋需顾虑后果,这位虎豹骑统领怕是要当场血溅五步。那强作欢颜的眉宇间,早己泄露出掩不住的杀机。
"将军这营寨,未免扎得太远了些?"
许衡负手环视营地,目光掠过苍翠山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看看,粮草堆放的位置紧挨着山林,万一走水,整座山都得烧起来啊。
曹纯心头猛地一颤。
**!?
莫非他在暗示什么?
"搬!这就搬!我立刻派人把粮草转移到河边!"
"要是上游堵住发了大水,岂不是要全军覆没?"许衡又补了一句。
"搁您那儿成不?军粮存您大营,我天天派兵跑三十里地去取!"
曹纯当机立断,句句都戳在许衡心坎上。
许衡一个战术性后仰,满脸写着拒绝:"别这样,我瘆得慌。"
"君侯说得都对!君侯征战多年从无败绩,末将自然唯命是从!"
曹纯是认真的。
典韦都看不过眼了。
"子和,我替你难受。"
曹纯茫然转头:"难受?难受什么?"
"典将军此话何意?子和愚钝不解啊!"
"两位快请!"曹纯忙不迭将人迎进大帐,冲侍卫喊道:"速去取我那几坛谯郡百年陈酿来!"
"这可是许都城里有价无市的佳酿,今日特意款待贵客!"
曹纯谄笑着将二人让到上座,自己却屈居下首。
许衡死死盯着他。
疯了?!
说好的桀骜不驯呢?
"你被人掉包了?"
许衡凑近打量他。
"何为...掉包?"
曹纯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事。"许衡摆摆手,和典韦交换了个前所未有的懵逼眼神。
造孽啊,咱们把铁血将军整废了。
"对了,"曹纯突然指着案几:"特意备了西域葡萄酒,蜀锦,还有今年新贡的茶。"
这些物件,件件皆是上等贡品。
"君侯,这些是特地为您准备的,回去时别忘了带上。那盒酥糖,听闻典将军颇好此物,是专程留给他的。"
"瞧那边兵器架,"曹纯指向大帐侧方的武器架,其上陈列着一柄鎏金短戟,"此戟名为月牙,乃当年洛阳城王越武馆中一位匠人所铸,万金难求。选用百炼精钢锻造,锋利无比,今日赠予典将军。"
"可惜仅此一柄,不成对偶。待日后寻得另一柄,定当为将军补齐。"
他娓娓道来,语调温润似水,宛如商贾向贵人献礼般诚挚。
温文尔雅。
从容不迫。
典韦不自觉地咂了咂嘴,恍惚地点着头。
"二位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若君侯有军令,末将万死不辞。"
"莫提生死,"许衡刚沾座又起身,走到曹纯身旁轻拍其肩,"唉,实在不知那事对你打击如此之深。"
"我本非记仇之人,这块战国古玉赠予你,往日恩怨就此翻篇。至于营地...罢了,不必搬迁,只需注意防火防盗就是。走了典韦。"
许衡长叹一声,转身欲离。
临行前特意指了指案几上的物件,又嘱咐道:"典韦,记得带上东西。"
"得嘞,我取这柄戟。君侯,手不够用了,劳烦帮拿酥饼!"
"凑合凑合!"许衡不耐地瞪眼,"真麻烦,行行行帮你拿着。"
二人抱着大包小包行至营门,恰遇送酒的粮官。"将军,这些酒——"
许衡自然地伸手:"拿来便是。"
接过西坛美酒,两人满载而归,活像来进货的商贩。两旁虎豹骑看得牙关紧咬,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若非技不如人,早该紧闭营门将这二人痛打一顿,再将许衡捆了向其部众讨要粮草军械。
然而...
终究不敢。
空有贼心,没那贼胆。
的墨迹在竹简上晕开,曹纯攥着那块残破的战国碎玉,帐外马蹄声渐远。三万名精锐甲士的脚步声震得地脉颤动,却无人敢拦那道离去的帅旗。
"将军!"亲兵捧着的青铜食盒悬在半空,帐内弥漫着黍米蒸焦的气息。曹纯突然将碎玉塞进甲衣夹层,冰凉的玉屑贴着心口。"摆宴。"他哑着嗓子挥手时,腕甲在案几上刮出三道深浅不一的刻痕。
当夜火把将营帐映成半透明的茧,巡营士兵们听见陶瓷器皿接连碎裂的脆响。有副将挑帘进去添酒,看见主座上的身影正用矛尖蘸着酒水在夯土地面画圈,那些歪斜的圆圈很快被滴落的液体打散。
三十里外的新营地里,许衡正把玩着刚缴获的错金铜壶。典韦突然劈手夺过器物,月光下他脸上那道旧伤疤泛着青紫色:"十五里避瘟营?明日末将就去拆了他们辕门!"
"急什么。"许衡用刀鞘挑起帐幕,远处邺城轮廓正被流动的火把包围,像困在蛛网里的萤火虫。他忽然想起白日里曹纯接过碎玉时,拇指在玉璜缺口处反复的小动作。
夜枭的啼叫声中,某个逃跑的厨子踢翻了酒瓮,混着黍酒的泥水正无声渗入两军营之间的荒地。
这是一个潜在的危机。倘若日后有人妄图对许衡不利,东郡和曹纯的军队同时出击,便能让他陷入夹击的困境。
局面显得异常棘手。
然而今日竟未能借题发挥。
让曹纯侥幸逃脱。
"现在怎么办?你平日作恶多端,如今搞得人心惶惶!"
"什么人心惶惶!他就是他,装什么腔作势!"
许衡抓住典韦就是一顿臭骂,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说什么人心惶惶。
呸!
不过许衡有句话说得在理。
粮仓建在山林确实不妥。时值秋冬,天干物燥,极易引发火灾。
转眼间,十余日平静度过。
境内安定,百姓日增。
随着人手充足,附近山林取材效率大增。邺城开始内外翻修,扩建城墙,并在靠近水源处新建数个村落。
孙氏、糜氏的家眷纷纷迁居邺城,更有不少寒门士子慕名而来。
就在此时。
邺城官府突然公开展示一百五十余卷儒家典籍、地方志书、经学著述以及兵法韬略之作。
同时设立经学馆,只需禀明家学渊源或通过策论考核,皆可入内阅览。
孙氏、糜氏更献出大量藏书。虽非春秋古卷,却包罗万象,甚至包含当年独尊儒术后残留的诸子百家著作。
消息迅速传遍西方,短短十日间,无数士子涌入邺城。
连曾在汝南任女博士的蔡琰,也携家藏典籍前往邺城。
此事自然传入曹操耳中。
近 ** 本在家中高卧,境内太平,袁绍与公孙瓒之战即将落幕。
按计划,解决境内安置问题尚需数月,至少到年关前都可高枕无忧。
却不料突闻此变。
曹操望着满桌的竹简,满脸震惊:"这些古籍从何而来?"
荀彧摇头笑道:"明公莫非忘了?当日许将军在大理寺'收押'期间,钟繇非但未加拘禁,反以贵宾相待。许将军趁机向钟大人讨教书法,竟求得五十余幅真迹。"
"原来如此......"曹操恍然大悟,与荀彧相视大笑。
"不愧是他啊!"
"雁过拔毛,名副其实!"
荀彧继续道:"谁能想到,连入狱这等事都能被他抓住机会。这般精打细算,当真令人叹服。"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位常胜将 ** 兵如神,从不拘泥兵法章法。旁人若是这般肆意妄为,早该兵败如山。但在他手中,却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听说蔡琰己辞官前往邺城。"
"由她去吧。这位才女心性高洁,能继承其父遗志实属难得。"
"另外陈群等年轻才俊也准备前往。"
曹操挥手道:"但去无妨。邺城正需才学之士,若能借此发展壮大,日后便可作为镇守冀州的重镇。"
他负手而立,神情从容。如今局势一片大好,只待袁绍从幽州归来。
南方各地尽在掌控,无论世族豪强都无二心。许都城内的权力也己尽收囊中,唯有禁军仍在许衡麾下。
不过曹操对此毫不担忧。他与许衡心有灵犀,深知只要自己在世一日,对方绝不会起异心。若能顺利平定天下,许衡自然更无谋反之理。
“哈哈哈,文若,你犹如我的张良,而许衡便是当世韩信啊。”曹操开怀大笑,眉宇间尽是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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