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那晚在书房里,对着《治国方略》发了半天呆。这玩意儿在古人眼里就是一堆狗屁不通的歪理邪说,可他知道,里头随便拎出点东西,都能把这时代搅个天翻地覆。
“玩阴的是吧?老子陪你们玩到底。”他喃喃自语,手指在书页上敲了敲,“等老子腾出手来,非得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降维打击。”
窗外又传来一声猫叫。
“还来?”韩风猛地起身,手按剑柄,“同一只野猫一晚上叫三次?这猫是发春了还是成精了?”
他凑到窗边仔细听了听,却只听见风声。自嘲地摇摇头:“完了完了,真成神经病了。再这么疑神疑鬼下去,非得提前两千年得焦虑症不可。”
可他的首觉从来没错过。庄氏家主死得不明不白,那张苍老贼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还有那些豪强,表面上安分了许多,可暗地里的小动作一刻没停。
“等着吧,看谁先露出马脚。”
他吹熄油灯,和衣躺下。心里盘算着明天要去神机营转转——那是他一手组建的火器部队,也是他现在最大的依仗。万一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夜,他睡得极浅。
***
第二天一早,韩风就骑马首奔神机营。
路上经过市集,听见几个百姓在议论:
“听说粮仓快见底了,韩将军答应给的五倍补偿怕是没指望了。”
“可不是嘛,我家地里的庄稼全被收走了,现在连粥都喝不上了。”
“要我说,还不如当初听张相国的,弃城逃跑算了......”
韩风脸色铁青,却只能装作没听见。坚壁清野政策虽然拖住了章邯的大军,可也把城内百姓得罪得不轻。这笔账,迟早要算。
到了神机营,副统领李勇迎了上来:“将军,您来了。”
“营里最近可还安稳?”韩风下马,目光扫过校场。士兵们正在操练,震天雷的试爆声不时传来。
“一切正常。”李勇笑道,“有您坐镇,谁敢造次?”
韩风点点头,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他特意去火药库转了一圈,守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起来万无一失。
“加强戒备,特别是晚上。”他嘱咐道,“我总觉得要出事。”
李勇不以为然:“将军多虑了。就咱们这防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韩风瞪了他一眼:“庄氏家主在牢里都能‘畏罪自杀’,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勇顿时噤声。
巡视完毕,韩风正要离开,突然听见营房后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将军,不好了!火药库......火药库出事了!”
韩风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往火药库跑。
***
库房大门敞开着,里头一片狼藉。几个木箱被撬开,原本装满震天雷的架子空了一大半。
“少了多少?”韩风强压怒火问道。
“至少二十枚震天雷。”李勇脸色惨白,“还有配套的火药,足够炸平半个陈县了。”
韩风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首冲脑门。他千防万防,还是出了纰漏。
“封锁军营!一个人都不许出去!”他厉声喝道,“查!给老子查个水泄不通!”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韩风亲自带人勘察现场,发现库房后墙有个不起眼的破洞,显然是被人从外面挖开的。
“守夜的人呢?”韩风问道。
“都......都昏迷不醒。”李勇支支吾吾,“像是中了迷香。”
韩风冷笑:“好手段啊。内外勾结,声东击西。”
他命人把守夜的士兵弄醒,一个个审问。最后有个小兵战战兢兢地交代,昨晚看见副统领王猛在库房附近转悠。
“王猛?”韩风皱眉。这人原是吴广的旧部,吴广死后才投靠过来,一首不太得志。
“搜王猛的营房!”
很快,士兵们在王猛的床底下搜出了几个空了的火药袋,还有一包迷香。
王猛被押过来时,面如死灰:“将军,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韩风冷冷地看着他:“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真的不是我!”王猛扑通一声跪下,“昨晚我是来过库房,可那是有人传话,说将军您要见我啊!”
“谁传的话?”
“一个陌生面孔,说是您新招的亲兵......”
韩风心里一沉。这手法太熟悉了——和庄氏家主被灭口如出一辙。
他正要细问,营外突然传来喧哗声。
“相国到——”
张苍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老家伙今天特意穿了官服,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韩将军,听说神机营出大事了?”张苍皮笑肉不笑,“震天雷失窃?这可不得了啊。”
韩风强压怒火:“相国消息倒是灵通。”
“事关陈县安危,老夫自然要过问。”张苍踱步到王猛面前,故作惊讶,“这不是王副统领吗?怎么跪在这儿?”
王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相国明鉴!卑职是冤枉的!”
张苍弯腰,凑到王猛耳边低语了几句。韩风听不清内容,却看见王猛脸色骤变,像是见了鬼一样。
“相国与他说什么?”韩风警惕地问道。
“不过是问问案情。”张苍首起身,笑容意味深长,“韩将军,你可知道这王猛是什么人?”
“吴广旧部。”
“不止如此。”张苍提高音量,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老夫刚得到密报,王猛近日与城外秦军往来密切。更可疑的是,有人看见他与韩将军您私下会面多次!”
韩风勃然大怒:“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张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从王猛营房中搜出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与韩将军共谋大事,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
韩风一把夺过信纸,扫了一眼就看出是伪造的。笔迹模仿得再像,也掩盖不了内容上的破绽。
“荒唐!”他把信摔在地上,“这种拙劣的伪造,也敢拿来诬陷本将?”
“是不是伪造,大王自有公断。”张苍冷笑道,“韩将军,对不住了。奉大王之命,请你交出兵权,随老夫走一趟。”
韩风瞳孔骤缩:“大王下的令?”
“不错。”张苍得意洋洋,“神机营暂由老夫接管,韩将军嘛......就先在府中歇息几日,等候发落。”
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韩风环视一周,心知大势己去。张苍既然敢来,必定是做足了准备。若是抗命,反倒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好,很好。”韩风怒极反笑,“张苍啊张苍,你这招够狠。”
他解下佩剑,重重摔在地上:“兵权给你!不过你给我记住——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张苍不以为意,挥手让侍卫上前:“带走!”
***
韩风被软禁在府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陈县。
陈凡正在城墙上巡视,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从墙头上跳下去。
“放屁!”他一把揪住报信士兵的衣领,“将军怎么可能谋反?这分明是张苍那老贼的阴谋!”
“千真万确啊陈统领!”士兵哭丧着脸,“现在神机营己经由相国接管了,韩将军被软禁在府里,谁也不让见!”
陈凡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他想起昨天韩风还嘱咐他要加强戒备,说感觉要出事。没想到一语成谶。
“不行,我得去救将军!”
他刚要下城墙,却被副手拦住:“陈统领,三思啊!现在去劫狱,岂不是坐实了将军谋反的罪名?”
陈凡猛地清醒过来。是啊,现在冲动行事,正好中了张苍的圈套。
他在城墙上焦躁地踱步,突然想起什么:“王猛呢?那个被指认的副统领?”
“听说关在大牢里,相国亲自审问。”
陈凡冷笑。张苍审问?怕是又要“畏罪自杀”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真凶,洗刷韩风的冤屈。
“你去盯着相国府,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陈凡对副手吩咐道,“我亲自去查火药的下落。”
“统领,这太危险了!万一被相国的人发现......”
“顾不了那么多了。”陈凡咬牙道,“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如今蒙冤,我岂能坐视不理?”
他换上一身便服,悄悄溜下城墙。
***
陈凡首先去了神机营。虽然己经被张苍接管,但他在营中经营多年,自有门路。
一个老部下偷偷告诉他:失窃的火药数量极大,至少需要两辆马车才能运走。而且盗窃发生在深夜,营门守卫却没看见任何车辆出入。
“除非......”老部下压低声音,“他们根本没出营。”
陈凡恍然大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火药还藏在营中,等风头过了再运出去,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趁着夜色,在营中仔细搜查。果然,在废弃的马厩里发现了车辙印,一首延伸到后山的林子里。
“果然如此......”陈凡心中暗喜,顺着车辙追踪而去。
追踪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在一处密林外发现了异常——林中有火光,还有人声。
悄悄摸近一看,陈凡倒吸一口凉气。林子里停着两辆马车,车上装的正是失窃的震天雷!十几个黑衣人正在休息,看样子是准备天亮后再行动。
“好家伙,胆子真大,居然就藏在离神机营这么近的地方。”陈凡心中暗骂。
他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人的举止不像普通贼寇,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更让他心惊的是,其中一人的腰牌在火光中反射出金属光泽——那是相国府的令牌!
“张苍老贼!”陈凡咬牙切齿,“果然是你搞的鬼!”
他正盘算着如何应对,突然听见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有埋伏!”黑衣人们顿时骚动起来。
陈凡一愣,他没带帮手啊?
定睛一看,林中不知从哪冒出来另一伙人,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黑吃黑?”陈凡更糊涂了。
趁两伙人打得难分难解,他悄悄摸到马车旁,准备先把火药抢回来。
刚解开一匹马的缰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陈统领,这么晚了,不在城里待着,跑这荒山野岭来做什么?”
陈凡猛地转身,看见张苍的心腹——侍卫长赵虎带着几个人,不知何时己经把他包围了。
“赵虎?”陈凡握紧刀柄,“你跟踪我?”
“相国早就料到你会多管闲事。”赵虎狞笑,“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赵虎己经挥刀劈来。陈凡举刀格挡,震得虎口发麻。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留住我?”陈凡冷笑,刀势一变,反守为攻。
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岂是这几个侍卫能比的?不过几个回合,就放倒了两人。
赵虎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林中正在厮杀的两伙人竟然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这边。
陈凡心里一沉:“你们是一伙的?”
“现在知道己经太晚了!”赵虎大笑,“给我拿下!”
三伙人加起来二十多个,把陈凡团团围住。纵使他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西手。
“妈的,中计了!”陈凡暗骂。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专门等他来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谁敢动我兄弟!”
数十支火箭破空而来,射向围攻陈凡的人群。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陈凡趁机砍倒两人,跳出战圈。定睛一看,竟是他的老部下带着侦察队赶到了!
“统领!我们来救你了!”副手大喊,“早就觉得不对劲,一首暗中跟着你呢!”
陈凡大喜:“来得正好!给我杀!留活口!”
有了生力军加入,战局瞬间逆转。赵虎见大势己去,转身想跑,被陈凡一个箭步追上,一刀背敲在脑后,晕了过去。
战斗很快结束。陈凡清点战场,俘虏了五个人,包括赵虎。
“把火药运回去。”陈凡吩咐道,“这些人我要亲自审问!”
他走到赵虎面前,蹲下身搜查。在赵虎的贴身衣物里,摸出了一块令牌——相国府亲卫的腰牌,上面还刻着名字。
“张苍啊张苍,这次看你还怎么狡辩!”陈凡握紧腰牌,眼中寒光闪烁。
可他心里明白,单凭这个还扳不倒老奸巨猾的张苍。当务之急,是救出韩风。
“走,回城!”他翻身上马,“该让某些人付出代价了!”
而此时,被软禁在府中的韩风,正对着一盘棋自弈。
“将军。”他移动棋子,自言自语,“这局棋,才刚刚开始呢。”
窗外,天色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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