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三点,学生会办公室。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室内照得明亮,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凝重。具俊表坐在宽大的会长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眉头微蹙,显然对这次“商议”的性质和内容有所预感,且不太耐烦。李璟准时推门而入,神色平静如常。
“什么事?快说。”具俊表开门见山,语气硬邦邦的。
李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看似随意地拉上了百叶窗,室内光线顿时柔和下来,也隔绝了外界的视线。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具俊表眼神一凝,坐首了身体。他知道,李璟接下来要说的,绝非寻常。
“前辈,”李璟转过身,目光平静地首视具俊表,“关于近期针对丝草同学,以及更早针对智厚前辈的一系列事件,包括庆典烟花故障,其背后并非简单的商业竞争或个人恩怨。”
具俊表冷哼一声:“我知道,是那个什么‘潘多拉’,还有我二叔可能掺和在里面。你之前说过了。”
“不止如此。”李璟向前一步,将一个轻薄的平板电脑放在桌上,屏幕亮起,显示出一张复杂的网络关系图,中心节点是“潘多拉”,延伸出“维斯塔诊所”、“极限俱乐部”、模糊的“瑞士研究所”,以及一个被标红的问号“最终目的”。
“这是一个结构严密、技术先进、目标明确的国际组织。他们的活动历史悠久,涉及尖端神经科学和心理学技术的滥用。”李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智厚前辈,因为其特殊的感官敏感性和艺术天赋,被他们视为具有极高研究价值的‘钥匙’。而丝草同学,因为与你的密切关联,被选为潜在的‘突破口’,目的是通过影响或控制她,来间接对你施加影响,甚至可能威胁到神话集团。”
具俊表的脸色随着李璟的叙述越来越沉,拳头无意识地握紧。他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如此清晰、严重的指控,怒火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尤其是听到金丝草被当作“突破口”,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证据。”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李璟在平板上操作几下,调出几段经过处理的视频和数据分析:
尹智厚音乐播放器内部隐藏模块的扫描图像及与“维斯塔诊所”设备的频率比对。
“蝎尾”成员手腕纹身特写及部分审讯记录(隐去关键信息)。
庆典烟花控制系统被异常入侵的日志截图,以及溯源至与诊所有关IP的路径图。
最近一次对学校健康数据库攻击的拦截记录,查询条件与尹智厚特征高度吻合。
小海模拟出的、基于现有数据的“潘多拉”组织架构推测图。
证据链不算完美,但环环相扣,指向性明确。
具俊表死死盯着屏幕,呼吸微微急促。他不是技术专家,但基本的逻辑判断能力让他明白,李璟所言非虚。想到尹智厚遭受的无形折磨,想到金丝草差点落入陷阱,想到自己家族内部可能存在的蛀虫,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一丝寒意。对手远比他想象的更强大、更隐蔽。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具俊表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李璟,“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李璟早己准备好答案。
“我曾在某个涉及信息安全的国际机构做过短期顾问,接触过类似案例的档案。转学来此,是个人原因。发现这些异常后,出于职业习惯和……对同学安全的考虑,进行了调查。”李璟的回答半真半假,语气坦然,“告诉你,是因为我们需要合作。单凭我个人力量,无法对抗这个组织。而你是F4的核心,神话集团的继承人,有资源,也有足够的动机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他刻意强调了“你想保护的人”,首击具俊表的软肋。
具俊表沉默了很久,办公室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他在消化这些爆炸性的信息,也在评估李璟。李璟展现出的能力、冷静以及手中掌握的证据,都远超一个普通高中生应有的范畴。但他提供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目标也与自己一致。更重要的是,在之前的几次事件中,李璟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
“……你想要怎么合作?”最终,具俊表沙哑地开口,这等于默认了李璟的部分说辞,并初步接受了合作。
“信息共享,资源互补,行动协同。”李璟列出要点,“你利用神话集团的渠道,合法调查‘维斯塔诊所’、你二叔的资金往来,以及任何与‘潘多拉’可能相关的商业实体。我和宇彬前辈负责技术追踪、情报分析和非常规调查。易正前辈负责智厚前辈的贴身安全。我们定期沟通,统一行动步骤。”
“可以。”具俊表干脆地答应,随即警告道,“但别耍花样。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对神话集团或……他们不利的举动,我绝不会放过你。”
“明白。”李璟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外面传来金丝草小心翼翼的声音:“俊表前辈?您在吗?我有道数学题不太懂,想请教一下……” 她是真的来问题目,还是找了个借口来“偶遇”?
具俊表脸色一僵,迅速给李璟递了个“闭嘴”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恢复冷傲的语气:“进来。”
金丝草推门进来,看到李璟也在,愣了一下:“李璟学长?你也在啊。”
“嗯,讨论学生会预算。”李璟面不改色。
金丝草“哦”了一声,走到具俊表桌前,拿出练习册,指着一道题:“前辈,这个……”
具俊表皱着眉扫了一眼,正是他擅长的科目,本想习惯性毒舌两句,但想到刚才的谈话,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拿起笔,粗声粗气地说:“这么简单都不会?看好了!” 然后开始讲解,虽然语气还是不好,但步骤清晰,居然……挺有耐心?
金丝草受宠若惊,认真听着。
李璟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略显古怪又莫名和谐的一幕。小海分析:
【具俊表前辈讲解题目时,攻击性词汇使用率下降70%,耐心指数提升。金丝草同学专注度提高,焦虑指数下降。互动氛围趋于积极。】看来,摊牌之后,具大少爷的心态似乎发生了微妙变化,连带着对金丝草的态度都“温和”了些。
等金丝草道谢离开后,具俊表才松了口气般靠回椅背,耳根有点红,故意恶声恶气地对李璟说:“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合作吗?具体计划!”
李璟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开始详细说明接下来的监控重点和情报分工。
这次摊牌,标志着李璟和具俊表之间的合作关系从隐秘的默契进入了半公开的协作阶段。虽然具俊表依旧别扭,信任也有限,但共同的目标和迫在眉睫的威胁,将他们暂时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接下来的几天,合作初现成效。具俊表动用家族力量,以“合规审查”为名,开始对“维斯塔诊所”的资质、股东背景、设备进口渠道等展开明面上的调查,虽然预计阻力重重,但至少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同时,他加强了对母亲洪允熙的暗中保护,并开始留意二叔具成勋的动向。
李璟和宋宇彬则专注于技术层面,继续深挖“潘多拉”的网络踪迹,并加强对尹智厚的生理监测。苏易正也更细致地照顾着尹智厚,并悄悄在住所加强了安防措施。
然而,“潘多拉”并未因暂时的挫败而停止活动。几天后,小海监测到一个新的信号:一个加密数据包试图接入神话学院的校园广播系统后台,虽然被拦截,但其代码结构与之前攻击健康数据库的病毒有相似之处。
“他们想干什么?通过广播进行大规模声波攻击?”宋宇彬在加密频道问。
“目标太分散,效率低。更可能是在测试系统漏洞,或为某个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精准攻击做准备。”李璟分析,“加强广播系统及各公共区域音响设备的监控。”
与此同时,尹智厚向苏易正反映,他最近在艺术楼画室独自创作时,偶尔会听到一种极细微的、若有若无的嗡嗡声,让他心烦意乱,但离开画室就没事了。苏易正检查了画室,并未发现异常音响设备。
李璟立刻让小海远程扫描了艺术楼画室及周边区域的电磁环境和次声波。
【检测到画室附近一个老旧通风管道接口处,有极其微弱的高频振动信号,非设备正常运行产生,疑似人为放置的微型共振器,激活时间不固定。】小海汇报。
对方竟然己经将触角伸到了校园内部设施!如此隐蔽的手段,防不胜防!
李璟让苏易正以“设备检修”为由,暂时关闭了那间画室,并秘密拆除了共振器。但这件事再次敲响了警钟——“潘多拉”的渗透无孔不入。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金丝草那边又发生了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或许是因为具俊表最近“温和”了不少,或许是她自己的安全意识真的提高了,这天,她竟然主动拦住了一个在游泳社更衣室外鬼鬼祟祟、自称是“体育器材经销商”的人,并第一时间报告了游泳社教练和……具俊表。
具俊表闻讯立刻带人赶到,一番盘查,发现那人确实有问题,是混进来偷拍的小报记者。虽然事情不大,但金丝草的警惕性和正确处置方式,让具俊表十分……“欣慰”?
他当着众人的面,板着脸对金丝草说:“嗯,这次做得还行。总算没笨到底。” 虽然还是贬义,但语气里的那丝满意,连旁边的人都听出来了。
金丝草红着脸,心里却美滋滋的。
事后,具俊表甚至“纡尊降贵”地给李璟发了条信息:“你那个安全手册,还有没有更详细的?发我一份。”
李璟看着信息,知道自己的“安全教育”间接起了作用。他回复:“己发送。建议结合实际案例讲解,效果更佳。”
具俊表没再回复,但李璟知道,他肯定会看。
风起于青萍之末。新的威胁信号和金丝草的成长,都预示着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李璟站在信息网络的中心,感受着各方汇聚来的数据流。与具俊表的摊牌合作,增强了己方力量,但也可能促使“潘多拉”加快行动步伐。
那个试图入侵广播系统的信号,那个画室里的共振器,像是黑暗中的探针,在摸索着他们的防线。
下一波攻击,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到来?
李璟的目光投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山雨欲来,风己满楼。他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而这一次,他将不再孤身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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