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鹏令的出现，让案情陡然升级。这枚非金非玉、雕刻着展翅金鹏的令牌，显然代表着铁羽盟内极高的权柄，甚至可能就是最高首领的信物。
“鹏程万里……”狄仁杰反复着令牌背面的刻字，眉头紧锁，“金鹏令现，风云际会。看来，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幽州一地的叛逆，而是一个图谋甚大、组织严密的庞大势力。”
李元芳急声道：“大人，管他什么金鹏银鹏，现在周勃逃脱，突厥大军压境，当务之急是守住幽州城！是否立刻全城搜捕周勃及其党羽？”
王孝杰也嚷嚷道：“是啊狄阁老！让末将带人把幽州城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揪不出周勃那叛徒！”
狄仁杰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金鹏令上：“周勃固然要抓，但若抓不到呢？他既然能提前逃脱，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藏身之处，或者……城内还有我们未知的庇护者。盲目全城大索，不仅可能打草惊蛇，还会引起百姓恐慌，自乱阵脚。”
他抬起头，看向王孝杰：“孝杰，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加固城防。你立刻返回右威卫大营，以演练为名，重新调整各门守将，尤其是西门，必须换上绝对可靠的将领和士兵！同时，派出斥候，严密监视突厥大军动向，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末将明白！”王孝杰也知道军情紧急，抱拳领命，风风火火地走了。
“元芳。”狄仁杰又看向李元芳，“你带领千牛卫，配合曾泰，对城内进行秘密排查。重点排查周勃可能藏匿的地点，如他熟悉的宅院、商铺，以及……可能与铁羽盟有牵连的官员、富商的府邸。注意，是秘密排查，不要大张旗鼓。”
“卑职遵命！”李元芳应道。
“曾泰。”
“学生在。”
“你坐镇大都督府，协调各方信息，同时，继续审讯温开，看能否从他嘴里再撬出点关于金鹏令、周勃或者铁羽盟更高层的信息。另外，将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金鹏令的图样，以六百里加急，密报神都！”
“学生这就去办！”
众人领命而去，书房内再次剩下狄仁杰一人。他走到巨大的幽州城防图前，目光深邃。敌人隐藏至深，计划周密，虽然“真雀巢”被毁，但核心人物周勃和金鹏令主仍在，突厥大军虎视眈眈，危机远未解除。那个手持金鹏令的人，才是这一切的真正主导者，他（或她）此刻，是否就隐藏在幽州城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
夜幕降临，幽州城实行了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更夫敲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李元芳和曾泰的排查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周勃仿佛人间蒸发，他常去的几处宅院都空无一人，与其往来密切的几家商号也声称多日未见。对部分可疑官员府邸的暗中监视，也未见异常。
地牢里的温开，在招供出“真雀巢”的位置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无论曾泰如何审问，他都闭口不言，仿佛己经认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子时“暗雀计划”发动的时间越来越近。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幽州城。
子时前一刻，大都督府书房。
狄仁杰、李元芳、曾泰以及刚刚从城墙巡视回来的王孝杰齐聚一堂。王孝杰汇报，城防己经重新部署完毕，西门更是由他的亲信校尉带重兵把守，突厥大军仍在边境线外徘徊，尚未有进攻迹象。
“他娘的！周勃那厮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还有那帮突厥崽子，要打就打，在那里晃悠个什么劲！”王孝杰焦躁地踱着步。
李元芳沉声道：“大人，眼看子时将至，周勃和内应毫无动静，突厥人也按兵不动，会不会……温开招供的是假消息？或者他们的计划有变？”
狄仁杰站在窗前，望着漆黑一片的城外，缓缓道：“不会。温开招供时，神情不似作伪。而且，突厥大军集结是真，周勃叛逃也是真。他们按兵不动，或许是在等待某个特定的信号，或者……是在等待我们露出破绽。”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传令下去，所有守军，提高警惕，没有我的命令，严禁任何人靠近城门，尤其是西门！元芳，你带八大军头，亲自去西门坐镇！”
“是！”李元芳领命，立刻带着张环、李朗等人赶往西门。
子时正刻到了。
幽州城内外，一片寂静。预想中的内应作乱、火光信号并未出现。只有夜风吹过城头的旗帜，发出猎猎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丑时、寅时……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的取消了计划？”王孝杰瞪着通红的眼睛，又是不解又是庆幸。
李元芳也从西门返回，脸上带着疑惑：“大人，西门一夜无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曾泰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恩师，会不会是我们捣毁了‘真雀巢’，缴了他们的军械，他们自知计划无法实施，所以放弃了？”
狄仁杰沉吟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放弃？铁羽盟谋划多年，勾结突厥，岂会因一个巢穴被毁就轻易放弃？金鹏令主尚未现身，周勃下落不明，突厥大军也未退去……这平静之下，恐怕隐藏着更大的风暴。
“他们不会放弃。”狄仁杰肯定地说道，“这反常的平静，恰恰说明他们在酝酿新的阴谋。传令，解除宵禁，但城防不可松懈，排查继续！”
果然，就在当天下午，一个惊人的消息从边境传来——突厥大军突然拔营，向后撤退了五十里！
紧接着，一名浑身是血、穿着百姓衣服的汉子跌跌撞撞地冲到都督府门前，声称有十万火急的军情禀报！
李元芳亲自将那人带入府中。那人气息奄奄，从怀中掏出一块沾血的布条，上面用木炭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周勃……在……野狼谷……旧……巢……突厥……假退……实……绕道……断……粮道……”
写完这几个字，那汉子便昏死过去。
“野狼谷旧巢？突厥假退，绕道断我粮道？”王孝杰又惊又怒，“他娘的！好阴险的计策！假装撤退让我们放松警惕，实则绕到后方去断我们粮草！周勃这王八蛋竟然躲回了野狼谷！”
野狼谷那个被王孝杰发现并封锁的山洞，竟然成了周勃的藏身之处！这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暗雀计划’！”狄仁杰眼中寒光闪烁，“利用周勃和残存的铁羽盟势力在野狼谷作为接应，引导突厥奇兵绕道袭击我们的后勤粮道！一旦粮道被断，幽州城不攻自破！”
“好毒的计策！”李元芳握紧了拳头，“大人，事不宜迟，我立刻带人前往野狼谷，剿灭周勃，堵住突厥奇兵通道！”
“不！”狄仁杰抬手阻止，“野狼谷地势复杂，山洞暗道纵横，易守难攻。周勃选择那里，必然有所依仗。你带少量精锐前去，风险太大。”
他看向王孝杰：“孝杰，你立刻点齐五千精锐骑兵，由你亲自率领，驰援粮道沿线，务必挡住突厥奇兵！同时，派出游骑，搜索突厥主力真正的位置！”
“末将领命！”王孝杰也知道军情如火，立刻转身去调兵。
“元芳。”狄仁杰又对李元芳道，“你带千牛卫和五百步兵，前往野狼谷，不必强攻，只需封锁所有出口，围而不打，绝不能让周勃与突厥奇兵汇合！我会让曾泰协调附近州县乡勇，协助你围剿。”
“是！卑职定将周勃困死在野狼谷！”李元芳领命。
众人再次分头行动。狄仁杰坐镇中枢，心知这己是决战之势。王孝杰能否挡住突厥奇兵？李元芳能否困住周勃？而那个始终未曾露面的金鹏令主，在这场决战中，又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他走到案前，再次拿起那枚金鹏令，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他有种预感，这场围绕着幽州的惊天阴谋，很快就要图穷匕见了。而揭开最后谜底的关键，或许就在这枚令牌，以及那个送信的神秘汉子身上。
“来人！”狄仁杰唤来卫士，“好好救治那个送信的人，等他醒来，立刻带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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