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不知有多少人睡不着。
天蒙蒙亮，程小九便起身穿上了戎装，挽起头发用头巾捆绑着，活脱脱一个热血男儿。
今日，就要上战场了。
程小九出了房门，发现程家人正在房门口守着她。
这些人并不是前来给她送行的，而是要确信她要代替程宝材上战场。生怕她一个变卦，到时候又是程宝材这个懦弱无能的人去送死。
吴氏笑呵呵的，“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小九啊，你就放心去吧，以后小七我们会照顾好的。”
程小九没好气的督了她一眼，“都来了，刚好，我有一件事要宣布。除非你们答应了要不然就是逼我，我也不去！”
“你个死丫头，临了临了你还要做什么！”
“就是，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程银牛看着她，心里头不是滋味。
程小九想要的并不多，她只是想要为小七安排好以后的路，这样小七即便是没有她在身边，也能过得很好。
对于这个家，这些人，她早已经是失望透顶。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分家，从今以后小七跟着他一块生活，你们不得有任何的干涉！”
程银牛是一个愚孝的人，从今日之事她已经看出来了。
这要是让小七还在这个家，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小七。
吴氏一听说要跟儿子分家，第一个跳出来，“他是我儿子，不成，坚决不成！”
“二叔跟我们已经生活了半辈子，今后也是要一块生活的，娘这可不能答应她。”
程金牛父子二人哪里敢管这些事，各有各的心思，躲在一旁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程家人不愿意分家，就是看上了小九辛辛苦苦挣下了的那些银子。只要是她离开了，上了战场，这些银子不就是他们的了。
一个个盘算得好着呢，谁不想突然发一笔横财。
程小九冷笑道，“很好，你们不同意，那就别怪我无情。你们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你个死丫头，怎么能出尔反尔，我，我打断你的腿！”吴氏作势就要打她，却被程银牛一把拦了下来，“好啊，老二，你是向着她的！”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程宝材当场就哭了，拉着吴氏的手，“奶奶，你就答应她吧，你想要眼睁睁看着孙子去送死吗？”
门外传来了一阵哭闹声，还有铜鼓敲响的声音。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那些官差已经在开始催促着众人上战场，村民们千般舍不得家人，纷纷哭喊着，如同人间地狱。
哪怕是知道上战场有军饷即便是真的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也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可是人心都是肉长得，谁有愿意看着自家亲人去送死。
吴氏急了，听着外头催命似的叫喊声，只好咬着牙同意了程小九的要求。
可把吴氏气的牙痒痒。
程小九还是不放心，取来了文房四宝写下了分家书。
“签了，从此以后不论他和小七过得怎么样，都与你们无关。就是他在外头赚了银子，还有我的钱，你们一分也别想得到！还有，我说我亲爱的爹，签了这份分家书，你要向我保证，跟他们划开界限！”
吴氏怒火中烧，“说说就行了，还签什么签，难道让我不认这个儿子，让我儿子不认我这个老娘？老二，你说说看，你还要不要我这个老娘了！”
程小九就是怕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别是到头来还是让他们这些白眼狼收刮得干干净净。
到时候，小七书读不成，还很有可能饿着肚子，过着以前的生活。这是她不想要看到的，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都喂了狗！
程银牛说道，“娘，您是我娘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不过小九说的也不无道理，您让小九上战场，难道小九就不是您的亲孙女？”
这一次，程银牛选择站在了她的这一边。
吴氏咬牙切齿在分家书上摁了手印，程银牛亦然。
分家书就算是生效了，即便是届时吴氏再眼红什么，有了这样东西也能打赢官司。
程小九将分家书递给程银牛，并从怀里掏出了镇上铺子的契约书，一并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个给你，从今以后你带着小七离开这里，到镇上去住，做一些小买卖。店铺留给你还有一百两银子，给你做生意的本钱。”她拉过小七，推到他的身边，“无论如何你必须把小七养活，而且还要让他读书。”
程银牛拿着契约书和分家书，就像是握着千斤重的东西一样，泪流满面。
没想到以前自己对她这样，到头来她还是想着自己。
程银牛再也忍不住泪水，哭了，“小九，爹，爹对不住你……”
这是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小九说给就给了。
程小九眸子一凝，说道，“这些都是给小七的，你只是暂时保管，等我回来如果看到小七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放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小七，一定会……”
此时的他心里头只有亏欠，只有愧疚。
哪怕是程小九骂他说他，却没有丝毫的怨言。
吴氏看到契约书眼红得不行，可是分家书一签，她就是眼红也没有办法。
“呵呵呵，小九啊，你看看你是不是应该走了，这外头官差老爷还在等着呢。”
程家人看着程银牛白白的得了这么多银子，心痒痒。
小七泪水似滚瓜似的落了下来，死活不愿意让她离开，“姐姐，你不要走，小七要跟你一起去。姐姐，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姐姐……”
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云霄。
吴氏给一旁的程宝材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把小七控制住。
程宝材也是为了自己，这要是让他出去这么一嚷嚷，事情败露，他们都逃不了。
“好好照顾小七，别让他再受委屈。”
程小九舍不得离开，可是无可奈何。
不论是自己的梦想，还是因为这个家，她都必须去。在这里哪怕是再活一辈子，到底不过是浑浑噩噩，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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